下了车,刘青云放弃了以前回家常乘坐的小巴,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家里赶,他实在是太想念父亲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远远地看到一个不算大的村庄和隐约可见的低矮民房,刘青云手指着远处,说:“看,思琦,那就是见证我成长的村庄。”
这个季节,农村比较空闲,除了一些起早惯了的老人放着牛群,年轻人都还在床上弥补着他们农忙时缺失的睡眠。小汽车的马达声打破了这个村庄的宁静,少见多怪、又喜欢凑热闹的村民从家里探出脑袋来想要看个究竟。
当看到小汽车驶向刘德明家的小院时,很多邻居都围拢了上来。自从当年刘青云和刘萍定亲,刘青云又考上了中专开始,邻里们都对这个一贯靠挪借、靠亲朋好友接济的家庭改变了态度。
看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刘青云赶忙下车,向他们分发着香烟和糖果。当看到车上下来的女子不是刘萍时,乡亲们一个个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似乎在质问刘青云带回来的怎么不是刘萍。刘青云赶紧介绍说这是自己的媳妇,叫王思琦,他生怕乡亲们异样的目光把妻子看得尴尬。
分得了烟和糖的乡邻大部分都已离去,他们肯定会像捡到了宝似的把自己发现的这个新闻传播开去。刘青云也懒得理会这些,他早就想好了怎样来应对这样的场面,更何况自己也不会在家呆几天,嘴长在别人头上,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刘德明看到儿子回来脸上堆满了笑,他实在是太想念这个与他相依为命、在他看来又懂事、又争气的儿子了。当看到王思琦出现时,刘德明先是一愣,儿子突然归家,还带回来不是刘萍的儿媳妇,刘德明搞不懂儿子这些年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也搞不懂儿子和刘萍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老人,他想既然儿子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看着王思琦也朝自己礼貌地行礼,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人家不礼貌,赶紧转身对儿子说,还不快带思琦到屋里坐?听到王思琦口口声声喊自己爸爸,刘德明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王思琦对乡村的一切都很好奇,她本想为公公做顿饭表现一下,可是面对那些陌生的炊具,她却不知从何下手,只好跟在刘青云身边跑前跑后,有些慌乱地应付着一切,她生怕弄出什么差错让公公不喜欢。
刘青云看出了妻子的不自然,细心地将妻子安顿在房间里休息,自己也可以好好地和父亲聊聊这几年的情况,顺便把思琦的意思告诉父亲,希望父亲能同他们一同去深圳。
王思琦知道丈夫需要和父亲单独聊聊,再加上在车上一宿没休息好,她也真的累了,倒头便睡了。抚模着熟睡的妻子,刘青云的脸上露出欣慰地笑。
走出房间,父亲早已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刘青云知道父亲想知道什么,他一幕幕地回忆着那些痛苦的往事:亲眼遇到刘萍的所作所为,自己离开单位投靠吴欣,阴差阳错认识了王思琦……父亲听着这戏剧性却又真实地发生在儿子身上的事,既担心又心疼。刘青云早已注意到父亲的神情变化,心情也如波涛起伏不定,他知道父亲这把年纪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连忙安慰道:“爸,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岳父对我视如己出,思琦也很关心疼爱我,你就别担心了,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老人家,再就是思琦说把你接去深圳和我们同住,也好让你好好地享受晚年。”
刘德明摆了摆手:“青云,爸爸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自豪,你已经长大成人了,许多事情你自己能明辨是非,爸爸为你有现在的成绩而开心,我老了,哪里也不想去,就让我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老去吧,知道你已经走顺了,爸爸也就放心了。”
“爸,你不要说这些消极的话,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别人的冷眼了。”刘青云对父亲为自己而曾经遭受的那些冷遇十分愧疚,他要把父亲带到身边,从此远离这个让他受够了白眼的地方。可是刘德明并没有立刻接受儿子的劝说,尽管这家穷了些,尽管这地方偏僻了些,尽管还要应对别人的冷眼,但是毕竟这里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他怎舍得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