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个错误发生了,会连累着许多的错误跟着来的,这样的情形就好像是传染病。这样发展下去,真的好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在老师眼里会成了一块烂抹布。
东东菜和水果娃昨晚上还在侥幸自己偷跑出去看球的事情逃过了爸爸那里的一劫,现在却发现还有好多的麻烦等着他们呢。
当上完最后一节课后,正准备收拾东西放学的兄妹俩看见韦玉老师向他们走过来,从老师那张不动声色却写满了状况的脸上,他们已经觉到了不祥的预感。
“你们两个先不要回家,到我的办公室去等我。”韦玉老师说。
东东菜和水果娃只好乖乖地“噢”了一声,就出了教室,拖着好重好重的脚步向老师办公室一步一步蹭过去。
推开韦玉老师所在的语文组办公室的门进来,一个短头发的任课老师正在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她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了他们半晌。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呵?最近连水果娃也要经常被韦老师叫到办公室里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呵?水果娃不是一惯是个很乖的孩子嘛。”
老师边说边往外走,经过两个孩子的时候,还顺手掐了掐水果娃的小脸蛋。水果娃感觉脸上一阵燥热和刺痛,她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懊丧。
“东东菜,听见没有,我们现在成了这个办公室里的黑名单了。”水果娃嗔怪道。
“那也算是出名吧。”东东菜小声地回应道。
其实被叫到老师办公室里来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看着水果娃眼泪就要挂到眼睫毛上的样子,他还是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些。怎么说,他也是男孩子嘛,男孩子得有主意不是吗?
“我就说了,不可以这样写作业的嘛。”水果娃后悔死了,像有了一种惯性她停止不了絮叨道,“韦老师叫我们留下来,一定就是因为我们互相抄袭作业。她上课不点名批评的‘个别同学作业存在抄袭现象’肯定就是在说我们两个不是吗?”
东东菜暗自思忖着,他也不明白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弄出这么多的后遗症来,是哪个地方出了岔子呢?他一边想一边犯嘀咕道:“老师凭什么判断我们抄袭呢?”
“你们在说什么呵?”韦玉老师推门进来了,她敏感地扫了两个孩子一眼问道。
东东菜和水果娃赶紧站直了,老老实实地摇摇头道:“没说什么。”
韦玉盯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尽量平心静气地再问道:“我还在门外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你们说得蛮热闹的嘛。”
“老师今天不会再把爸爸又叫到学校里来吧。”
水果娃索性抬起头来说出了心里的担心。她已经对自己完全没有了信心,她现在甚至于认为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犯错,让老师抓住把柄。
一个错误发生了,会连累着许多的错误跟着来的,这样的情形就好像是传染病。
“这倒不一定。那么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把你们两个留下来吗?”
水果娃点点头,但是东东菜坚定地摇摇头,他用很镇定的眼光看着水果娃仿佛在给她打气,水果娃木然地看着东东菜也赶紧摇头。
“水果娃怎么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东东菜的眼睛里透出张惶不安的神情,他紧张地看着水果娃摇头,向她示意。水果娃感觉到了,她凭着她可怜的一点儿胆子,低着并不看老师,小声地道:“我知道老师把我们留下来,一定是我们有错,但是却不知道我们在哪方面犯了错误。”
“是这样吗?”
韦玉反问了一句,把东东菜和水果娃的语文、数学作业拿出来,一本一本打开来,平放在桌上。
“今天数学老师向我反映说:东东菜和水果娃的数学作业做得一模一样。”韦玉说,“我想知道为什么?”
“数学本来就只有一个答案嘛!那当然做得一样了。”东东菜不以为然地抢着回答道。
韦玉“哦”了一声,严厉地盯着东东菜的脸,反问他:“连解题的思路、方法、步骤也完全一样这也是正常的吗?”
东东菜的小手捏成了拳头,他在心里鼓励自己不要慌。颇为镇定地道:“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们是双生子嘛,想法一样也不奇怪呵。”
“那么,语文作业上的造句也可以造成一样吗?”这一次,韦玉的眼睛里仿佛有火苗在窜动了。
“没有一样吧?怎么会?”东东菜慌了,他有些稳不住阵脚。,但是还是嘴硬地回答说,“水果娃和我的造句是不一样的,肯定有区别噢。”
“区别就是把南方写成北方,把姑姑换成姑父吗?”韦玉问,“那还不是大同小异?”
水果娃小声地嘟咙了一句说:“小异也是区别吧,老师?”
韦玉笑了。
“两个人在差错上都别无二致也是正常的吗?”
“差错?差错呵?我们的数学作业有差错吗?”东东菜看着水果娃的脸,很惊异的样子,“才不会呢。我那部分我都检查过了,水果娃你做的那一部分有没有呵?”
“我当然有了。如果有错肯定是你错的。”水果娃有些生气地一口回道。
韦玉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笑不可支。
这是干什么?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东东菜和水果娃想,脸红到了脖子根,哪有这样——这明摆着是个破绽嘛,真是笨死了呀。
东东菜还希望可以挽回,他狡辩道:“要是我们一起想,想错了的话可能也会错得一样。”
水果娃却已经低下头认错了。
“老师既然知道了,那我们认错行吗?但是可不可以不跟爸爸说呵?”
“知道错了吗?”韦玉问。
东东菜只好跟着水果娃投降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道:“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那好,现在回家吧。”韦玉说。
东东菜和水果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看着老师,没错,老师的表情也是如此。韦玉老师在脸上也写着:这事就让它过去了,不再追究了。
东东菜和水果娃背着书包出了办公室的门,在两个孩子的心里都写着这样四个字:劫后余生。水果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还好,老师没有把爸爸叫到学校里来,要不然爸爸更加不放过我们偷了球票去看球赛这件事了。”
东东菜却是一副得了便宜再卖乖,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德性。
“老师要打挠了爸爸才好呢。水果娃,你忘了,我们就是要时刻掌握爸爸的动向,我们自己吃点小小的苦头算什么嘛。”他说。
“可是这样发展下去,我真担心我在老师眼里会成了一块烂抹布。”
水果娃的确心有余悸。她才不要被老师和同学看成这个样子呢。
“你说什么呀,水果娃,烂抹布?”东东菜觉得水果娃的比喻好新鲜哪,他觉得好笑得很,有心挤兑她道,“怎么不是垃圾、烂泥巴这些词!嘻嘻,烂抹布,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号呢。”
“因为东东菜你才像垃圾、烂泥巴呀,我是因为整天想把你弄干净才把自己也弄成这个样子了的。我说的不是吗?”水果娃没好气地回答他道。她紧走几步,把东东菜甩到了后面。
东东菜死乞白赖地追了上来,仍然蹭到水果娃的一旁揶揄道:“噢,这么说,水果娃你原来是一块质地很好的抹布罗,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才变成烂抹布的。烂抹布跟垃圾比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水果娃,你这样说是我影响了你吗?”
水果娃真的生气了,她狠狠地白了东东菜一眼,质问他说:“难道不是吗?我以前哪里是这个样子嘛。”
东东菜咯咯地笑起来,颇有意味地看着水果娃,一路不停地咀嚼着“烂抹布”。
女乃女乃正在家里忙活着用吸尘器搞卫生,听见门铃,连忙去开门。东东菜咀嚼了一路都烂熟了的“烂抹布”在他还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就月兑口而出了。
“女乃女乃,你知道吗?水果娃是一块烂抹布。”
女乃女乃正在把吸尘器收起来,她忙着绕线的手停下来。
“你说什么?”她不明白,仿佛也没有听清楚。
“水果娃是一块烂抹布!”
东东菜一边说一边坐到餐桌旁,挨近水果娃准备放下书包做作业。水果娃并不理会东东菜,她挪动了两下,和东东菜隔开一段距离。
“谁说的?!要是我们家水果娃是块烂抹布,那么全班都要成一块烂抹布了。”女乃女乃生气了,气得呼哧呼哧地道。
“嗯,女乃女乃说得不错呵,我们六年级一班是全年级五个班中最烂的班了,那就是一块大大的烂抹布!”东东菜这样说着还用手比划着一块大的烂抹布的样子。
水果娃抬头没好气地白了东东菜一眼。
“东东菜,你怎么这样乱说呵!”
“我哪有乱说呵,今天班主任韦老师也是这样说的嘛。”
女乃女乃凑过去,认真地问:“班主任也这样说话,真的吗?”
“女乃女乃,没有了!明明是东东菜在这里瞎说嘛。”水果娃把作业放下了,她一本正经地和女乃女乃解释道,“其实就是今天的课间操我们集合得很慢,显得有些乱,韦老师生气了,说:‘看看,整个年级就我们班最乱了!’接下来就好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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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就是这样呵。”
东东菜不屑地从鼻子里哂笑了一声道:“水果娃是中队长嘛,所以她爱面子,包庇自己的班。女乃女乃,真的不骗你,我们班就是一块大的烂抹布,老师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嘛!”
女乃女乃显然当真了,而且看女乃女乃那严阵以待的表情,似乎她还觉得问题好严重呢。
“老师这样说可不行,这样说的话那个老师也太没有素质和水平了,那我一定要当面问问他才可以。”
“女乃女乃不会因为这个真的明天跑到学校里去问吧?”东东菜心虚起来。
“那倒不用。今天爸爸已经打过电话了:你们班主任韦老师晚上会来家访。就是因为接到电话,女乃女乃一下午都在搞卫生没停下来,我可不想人家老师把我们东东菜、水果娃住的女乃女乃家看成一块烂抹布。”
女乃女乃的这个消息让东东菜和水果娃大吃一惊,两个孩子都直愣愣地瞪着女乃女乃,问道:“不会吧,女乃女乃,韦老师今天晚上要来呵?!”
怪不得韦老师今天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我们,原来有这么大的计划在里面哪。东东菜想。
今天晚上一定凶多吉少吧,这样想着,越发感觉到是大祸临头,水果娃胆怯的目光再一次求助地投向了东东菜。
“是呵。怎么你们惊讶成这个样子。”女乃女乃也感觉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又没有在学校里闯祸怕什么嘛!而且女乃女乃正好可以问问这个韦老师为什么要说我的两个孙子所在的班是一块烂抹布。要是她真是这样认为的,那可不行,那我可就要要求给你们两个调换班级,我可不能让我的两个宝贝孙子变成两块烂抹布。”
水果娃坐过去咬住东东菜的耳朵道:“韦老师不会来家里告状吧。”
东东菜也转过头来咬住水果娃的耳朵道:“韦老师今天这么快就放我们回家巴成就是想要完全彻底地修理我们一下吧。”
如果这样还是先低头的好,可不要再惹老师,弄得变本加厉那才倒大霉呢。
东东菜这样想着连忙向女乃女乃央求道:“女乃女乃,你不要问老师噢,你千万不要问老师。老师没有这样说过,真的,没有。是我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我说的。”
“那也不行。”女乃女乃较起真来了,她很强硬地道,“如果是东东菜这样认为的话,我也是要质问老师为什么东东菜会认为他所在的班是一块烂抹布,也要要求老师给我们东东菜换一个班的。”
东东菜一脸的苦笑,看来女乃女乃较真起来还蛮执拗的呢。
“女乃女乃不要给我换班了,要是女乃女乃把我换到哪个班去,那个班又要变成一块烂抹布了。”
水果娃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起来,女乃女乃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她又爱又恨地拍了一下东东菜的头,嗔道:“东东菜,你是越来越没有正经了。看起来只有等会儿你爸爸回来,才能好好收拾你。”
东东菜和水果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好像眼珠子也要滚出来。
“怎么爸爸也要回来哪!”
“对呀,爸爸会很快回来,他还说要在这里吃饭呢。”
东东菜和水果娃绝望地“噢!”了一声。
“光顾了跟你们说话,我得赶快去做菜去!”
女乃女乃说着就到厨房里去了。东东菜回头大声地对女乃女乃喊道:“女乃女乃,不要准备那么多噢,今天肯定没有好胃口。”
水果娃恨恨地瞥了东东菜一眼刺道:“东东菜,你会没有好胃口?!”
“现在的气氛这么压抑,怎么会有好胃口呢。”东东菜回答道。
“但是,”事情总是有正反两个方面呢,水果娃现在就想到了这个,“我们不是知道爸爸今天又不可以跟余小姐之类的人在一起了不是吗?就为了这个我也有好胃口。”
这个话让东东菜也感觉释然。他把舌头伸了一下,对水果娃讥俏道:“水果娃,你会吃成一个猪的样子的。我肯定。”
“要你管?!”
水果娃白了东东菜一眼趴在桌上写作业了。电话响起来,是爸爸?水果娃跑过去接听。
电话是岁儿打来的,这让水果娃有些意外。
“是岁儿哪?什么事?你是说韦老师要来家访呵——你怎么知道的?在老师办公室时听到老师打电话?——知道了。但是岁儿你的消息太晚了呵,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
水果娃说着把电话挂上了。
东东菜不屑地撇撇嘴。
“马后炮!要是真有什么事等她这时候通知我们,我们早就死光光了。”
“岁儿她也是好心嘛。”水果娃反驳道。
她能了解岁儿的良苦用心。岁儿是她的死党,这一点不用怀疑。
“她说很担心我们,叫我们小心一点。”
“她是担心你吧,水果娃,要是你的中队长当不上了,那她做跟屁虫这么久就白费心机了不是吗?”
“东东菜,你怎么这样说话,你这个人真是很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