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拈轻就重剑
常春藤见到朱虎发出几粒东西向绿桃打去,其出手之快老庄主亦为之惊讶,而且看到这人的手法和师兄绝圣弃智摘星手乐山居士发暗器的手法极为相似,便不想立刻将之杀死。
常春藤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再用锋利的宝剑了,而是挑选了上好的桃木作了一把长约四尺的木剑,这剑十分得精致、大方,只是将剑身刷成了古铜色,上有他亲书并自已刻上的几个篆书——无为而无不为。笔画十分得纤细,但又十分得圆润,大有百川归海之势。
常春藤的功夫历来也是以力重千钧见长,但最近二十年因为妻子有病,女儿婚事添乱,外孙女又失踪了,这些年来,每每被这些事困于心志,他只是每三年才回家一次,从此他自也没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杀气皆无,只是感到老天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他常常自言自语的说:可怜我常春藤纵横江湖几十年,少有对手,我于阴阳五行,周易八卦原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找不动自己的外孙女在哪儿,把世间所有的药方都用遍了也治不好内人的病,这真是苍天对人莫大的嘲弄啊!每到心灰意冷之时,常春藤常便将内力达于桃木剑上,初时只可达到剑柄不远处,天长日久,他的剑气不仅能够漫延剑身,而且能够将剑气以桃木为载体,达到与体内真气的循环、反复。
常春藤为将此“拈轻就重剑”练好,不知顶坏了多少根桃木棍,为了寻找外孙女,时常拿着一根桃林棍,他本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可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找回以前的快乐,不得不放下傲慢的架子,不断向人打听,述说,百无聊赖之时,这桃木棍便是他的依靠,他的知已,不知他用这些小桃木打了多少的野鸡、野兔等野味和帮助了多少受欺凌的百姓。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师傅为什么终日没有用剑的时候,有时顶多是嘴里阵阵有词,仅凭着剑指就能将一丈开外的大石打得粉碎,那时他和师兄弟们以为老师总是要留一手,不会将所有的武学都传授给学生,现在看是自己误会老师了,试问世界上有哪一个老师不将学生看为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一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成才,学生们长大了大多会有这样一个认识,学好了是因为我自己脑子聪明,学不好就是你老师教的不好,或者是自己有所保留。更有些狗屁不通的学生说什么,没有什么学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试问刘备够聪明的吧,为什么阿斗却笨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呢!
常春藤几十年后,才将师傅的话再次回想起来。知道自然的作为,并且了解人的作为,这就达到了认识的极点。知道自然的作为,是懂得事物出于自然;了解人的作为,是用他智慧所通晓的知识哺育、薰陶他智慧所未能通晓的知识,直至自然死亡而不中途夭折,这就是认识的最高境界了。虽然这样,还是存在忧患。人们的知识一定要有所依凭方才能认定是否恰当,而认识的对象却是不稳定的。什么叫做“真人”呢?古时候的“真人”,不倚众凌寡,不自恃成功雄踞他人,也不图谋琐事。像这样的人,错过了时机不后悔,赶上了机遇不得意。象这样的人,登上高处不颤慄,下到水里不会沾湿,进入火中不觉灼热。这只有智慧能通达大道境界的人方才能像这样。古时候的“真人”,他睡觉时不做梦,他醒来时不忧愁,他吃东西时不求甘美,他呼吸时气息深沉。“真人”呼吸凭借的是着地的脚根,而一般人呼吸则靠的只是喉咙。被人屈服时,言语在喉前吞吐就像哇哇地曼语。那些嗜好和**太深的人,他们天生的智慧也就很浅。古时候的“真人”,不懂得喜悦生存,也不懂得厌恶死亡;出生不欣喜,入死不推辞;无拘无束地就走了,自由自在地又来了罢了。不忘记自己从哪儿来,也不寻求自己往哪儿去,承受什么际遇都欢欢喜喜,忘掉死生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本然,这就叫做不用心智去损害大道,也不用人为的因素去帮助自然。这就叫“真人”。像这样的人,他的内心忘掉了周围的一切,他的容颜淡漠安闲,他的面额质朴端严;冷肃得像秋天,温暖得像春天,高兴或愤怒跟四时更替一样自然无饰,和外界事物合宜相称而没有谁能探测到他精神世界的真谛。
所以古代圣人使用武力,灭掉敌国却不失掉敌国的民心;利益和恩泽广施于万世,却不是为了偏爱什么人。乐于交往取悦外物的人,不是圣人;有偏爱就算不上是“仁”;伺机行事,不是贤人;不能看到利害的相通和相辅,算不上是君子;办事求名而失掉自身的本性,不是有识之士;丧**躯却与自己的真性不符,不是能役使世人的人。像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箕子、胥余、纪他、申徒狄,这样的人都是被役使世人的人所役使,都是被安适世人的人所安适,而不是能使自己得到安适的人。
古时候的“真人”,神情嵬峨而不矜持,好像不足却又无所承受;态度安闲自然、特立超群而不执着顽固,襟怀宽阔虚空而不浮华;怡然欣喜像是格外地高兴,一举一动又像是出自不得已!容颜和悦令人喜欢接近,与人交往德性宽和让人乐于归依;气度博大像是宽广的世界!高放自得从不受什么限制,绵邈深远好像喜欢封闭自己,心不在焉的样子又好像忘记了要说的话。把礼仪当作羽翼,用已掌握的知识去等待时机,用道德来遵循规律。用已掌握的知识去等待时机的人,是因为对各种事情出于不得已;用道德来遵循规律,就像是说大凡有脚的人就能够登上山丘,而人们却真以为是勤于行走的人。所以说人们所喜好的是浑然为一的,人们不喜好的也是浑然为一的。那些同一的东西是浑一的,那些不同一的东西也是浑一的。
常春藤回想到此不由得佩服师傅不愧为一代大宗师,弟子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才将这些做人和武学的道理悟得一、二,他想问清朱虎的色子是根谁人所学,便将木剑一横挡住了女儿的龙泉剑,那一剑已离朱虎的月复部还有一寸的距离,朱虎虽然未被剑脊斩为两段,可是感到一猛烈的寒风直钻肚脐,与此同时又袭来了一阵温和的热风在瞬间之内将冷气带走,他定睛看时,发现那女人已经被这老头儿的木剑震回了原处。
朱虎正不知如何是好,常春藤早将桃木剑又背在身后,声如洪钟的对他说:“你站起来说话,你和绝圣弃智摘星手——乐山居士是什么关系,他不可能收你这样的人作徒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