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望着二人,一时苦笑无语,连劝也不知该怎么劝了。
“这事是我母亲不对。”苻宝儿性情虽是刁蛮了些,却还算豁达:“我们不要理会大人的事,只管玩我们的!”
苻锦儿应了,却仍是愁眉苦脸:“咦,伐晋到底好不好呢?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同意?”
伐晋到底好不好?
碧落也在问自己。
若是苻坚失败,鲜卑慕容便有机会趁着乱世东山再起;可以大秦目前的国势,碧落总觉得,只怕成功的可能更大。
那么,慕容冲的仇恨……
碧落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这事如果能拖下去,也是不错。至少,目前的慕容冲,总还有希望。
尽管那希望,如同月夜的星子,隐在深深的苍穹之际,若有若无,遥不可及。
晚上回去后,趁房中无人时,碧落忍不住悄悄问慕容夫人:“夫人,大秦伐晋,到底对不对?”
慕容夫人正在卸妆,闻言清眸微凝,含一抹淡淡的笑,柔柔望住她:“你说呢?”
碧落茫然:“我不知道。”
慕容夫人将一根飞凤衔珠的金步摇缓缓取下,放在乌檀木的妆台上,泠泠地一阵脆响,散散落落。
“凭你的心走吧!”她说着,拿着帕子,擦净唇边的口脂。
或者是因为出身皇家,慕容夫人素来注重衣着打扮,即便苻坚从不踏足紫宸宫,她也是日日盛妆,一言一行,不改端庄优雅。
碧落闻言,默默站了良久,轻声道:“我只是想……一定要帮冲哥。……冲哥想怎么着,便怎么着吧!”
她转身离去,只听得慕容夫人在身后,一声幽幽长长的叹息。
是无奈,还是幽怨,碧落听不出。她冀盼着慕容夫人能帮她出出主意,可慕容夫人态度极不明朗,反让她更是忐忑了。
或者,连慕容夫人自己,也不知道伐晋好不好吧?
毕竟,她只是苻坚最不受宠的夫人之一。
这夜碧落睡得自然很不踏实,辗转到半夜,方才勉强有些睡意。
正是朦胧时候,她忽然听到了箫声。
悠悠扬扬,缠缠绵绵,越过清冷的鸳瓦,带了梧桐落尽的萧索,徘徊在残落的菊梗间,再轻飘飘地掠起,如一抹来自遥远天际的浮云,缓缓飘散,如雾气般幽幽袭来。
那样的深夜,那样悱恻入骨的箫声,似把深砭骨血中的悲伤和失落,一丝一丝地化成有形无质的物事,缓缓萦绕出来。
夜已央,何人吹箫,何人不寐,何人敢在辉宏庄严的秦王宫中,散开这蚀人心魄的忧伤曲调?
苻氏入主关内已久,虽然不如汉室贵族那般诸多避讳,但有些方面,还是颇为计较的。
比如,因住在王宫中,出了紫宸宫,碧落便不敢穿自己最爱的素青或浅碧色衣衫,生怕太素净了,引起哪位娘娘的不满;
再比如,宫中之人,便是娘老子死了,也不许在宫里哭泣。
更别说,半夜三更吹这催人泪下的曲子了。
某皎很囧地问,还有老读者在跟这篇文么?似乎都被某皎可怕的更新速度和慢热程度给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