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不要想,人家估计昨天带着货就出城了。你别急,先回药铺干活等我吧。我也回去做事了,等晚一点再过去找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别罗嗦了。常师傅不是明天才回来嘛。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件事情了了,以后嘴严点,谁也别说漏就行了。”
听着她这么说,看着她坚毅的神色,陈卓原本慌乱的心,也稍稍平静下来。她说的对,只要能在常师傅回来前把那三百两银子的窟窿补上,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不过,要到哪里去找那三百两银子?!
似锦回到府中,先是想去卫老夫人那里去借钱。可等真到了她的寝室门口,却怎么也不愿意进去。
这钱,虽然对卫家来说,九牛一毛,根本不值得提。但对他们来说,却要背上一辈子还不清的恩情。
卫老夫人,还没有对她死心吧,她若是借了她的钱,大概就离那个老头子的床榻又近了一步,她才不要!
而且卫家和常家,又有交情,万一哪天说差了,被常老板知道这钱的来历,也是不妥。
可是,不借钱,还能有什么办法。
以他们这几个人的身量和手法,即不能偷也不能抢。要一夜之间去哪里找这三百两银子?!
想来想去,突然想到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名言,忍不住苦中作乐,笑出来。
正好被好事之徒看到,隔着窗子问她在笑什么,笑得那么好看。
“关你什么事,我笑我的。你的病是好利索了。”烦到尽头,就不烦了。似锦安慰着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哎?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别这么小气。”她眼底还有笑意,脸上红红的,像是朵小小的桃花般,让他觉得打心底里喜欢。
或许?可以和他借些钱?
念头刚生出来,就又被她打压下去。
还是算了吧,当初只欠他一块帕子,就不依不挠得要了好久,如今要是欠他的钱,到时候若还不上,不是要被迫肉偿。
和他又随便哈拉了两句,见林嫂过来了,就把他赶走。
林嫂看样子,今天心情也不好,面色青黑,嘴中嘟囔个不停,拿起东西,也是摔摔打打的。
似锦小心的凑了过去。“是谁这么不知死活的,惹了林嫂?说出来,我替你出气。”现在这卫府之中,也就林嫂还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些,不管她升了还是降了,都
拿她同样对待。
“城南金铺的黄老板!黄金牙!呸!不是好东西!不得好死!前些天我从他店里买了对银镯子,他当时跟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什么万一要是镯子乌了,或者旧了,都可以拿到他店里去洗。”
“这不是,前天,咱们那个黑心刁馋的少爷,一拍脑袋,非要吃什么温泉煮蛋,我就拿了几颗蛋,到城外的野泉里去煮。谁想到那泉水那么厉害,一点水花溅在这镯子上,就弄黑了这么一大块。我今天找到黄金牙店里,让他帮我把镯子弄干净。你想他说什么?!他居然和我说什么这么大块,根本弄不下去,要是交给他清理,也要另花钱,还说什么,与其花那个钱,不如让我再买个新的!”
林嫂愤愤的把镯子褪下来,拿给似锦看。
纯银是元素记号为ag、元素号码为47的金属,因它本身的特质,表面很容易被含硫的物质所腐蚀,变成硫化银这种黑黑的斑点,而温泉水,很不幸,正好含了大量的硫化物。可是,要去除这种斑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别人不知道,专门卖首饰的黄老板,怎么可能也不知道。不过是心地不纯,想多赚些钱罢了。
生财有道,一诺千金,看到到了他那里,都变成了屁话。不过……他既然是个奸商,那她也可以好好修理修理他。顺便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似锦心思一动,拿着镯子和林嫂说。“您别生气,为这点小事情不值当。这镯子多少钱买来的?”
“钱倒不多,不过才五六两银子。只是这买卖人实在不厚道,着实可气。”
“正好,我家有个法子,可以专门除去这镯子上的印子,林嫂要信得过我,就把这镯子放我这里,保证明儿还您一新的。”
把乌的银镯放在醋里泡了没一会,再拿出来,用细布轻轻一擦,镯身上的黑斑,就全都消失不见。
似锦拿着镯子走到当铺里,有小伙计坐在高高的木栅栏里,看见是个小姑娘,就爱搭不理的问她要干什么。
“进当铺能干什么,自然是当东西。”
“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五两三钱银子买的镯子,到了这里,只值二两。当完了镯子,似锦并不着急走,反而在那些放在死当台子里的货品中,细细的看了起来。
“我要赎那个耳坠子。”她指了指柜中一只圆贝样子的耳坠。
“那可就剩一只,不是一对儿。”小伙计探了探头。那坠子做工不错,料子也用得好,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一个,形单影只的放在这柜里,不知有多少岁月。坠身上覆着厚重的尘埃,若不是似锦提起它,他们都要把它忘了。
谁会买单只的耳坠子?
“我就要一只,谁说我要一对儿了。”把那二两银子拍在桌上,似锦拿起坠子要出门。
小伙计急急的叫住她,“哎哎,还没找你钱呢。”
“赏给你了。”她头也不回,就出了当铺的大门。她要三百两,而不是三钱。不成功就成仁,那几钱碎银子,又不是她的,她要它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