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了没多久,看见香草站在不远处的回廊那里。
“老太太有没有发脾气?她可说过什么?”见她来了,香草赶快跑过来。
打开手里的獾油,细细的涂在似锦的伤口上。
“没说什么,姐姐不用心焦。就问了我些寻常的事情。”做个下人真是可怜。几年兢兢业业的工作,也比不上一朝旁人的挑拨。
她还没使出全力,就把她吓成这样。若是她再前逼一步,说是那人赏她的玉佩不见了,恐怕香草连活路也没有。
呵呵,才刚开始呢,她不急,她留下着这个女人指不定还有什么用处。
“可吓死我了。”香草说着,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模到了什么东西,犹犹豫豫的把玉佩摘了下来。“这个东西,还是还给你吧。我戴着糟蹋了好东西。”
她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香草不傻,她能看出小帛的变化,虽然只是微妙的一些小动作,小表情,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帛了。相应的,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从前,她和她一样,都是下女,是仆人。
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主子了。
似锦接过玉佩,算这女人有眼力,没等她发威,自己就泄了力。
放着那个尊贵的人不说,她要把他当成最后的大菜,攒足了资本,磨快了餐刀,到时候好好的,细细的赏用。还有好多不尊贵的人等着她去收拾。她对他们,可就没那么些个耐力了。
和香草说了声,自己想买些首饰胭脂与衣服,让她去老夫人房中支些银子出来。
不多时,香草就捧了厚厚一沓子银票过来。似锦接了,准备出门,香草一步不落的跟在她身旁,说是怕她刚刚才从香里清醒过来,独自出去别出什么意外。
呵呵,想监视她,怕她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了?
等出了门,她从银票中,随便抽出一张,塞到香草怀里。“姐姐去哪儿坐着歇歇,喝口茶吧。我想自己逛逛。若是姐姐应了,一会儿等我回来,这张也归姐姐。”
香草乐意是最好,若是不嘛,那她也有办法躲开她的视线。
眼看着香草收了银票,欢天喜地的自己逛自己的去了。似锦转身,消失在一条小道中。
周康最近很不顺,连接了几笔买卖,都黄了。
哎,一定是因为自己心慈手软,放走了那桩大买卖,才惹恼了财神爷。他憋着火在家中走来
走去,无事可做,心浮气燥。
从井里取出刚刚镇好的西瓜,才要下刀切,就听见有人敲门。
“来了来了,找你周大爷我……”打开门,看见对面的人,他楞住了。
财神爷……来了……
“怎么?周家嫂子呢?回娘家了?留你一人在家就吃这个?”似锦看着他一脸呆相,并不进门,只是用下巴,轻轻的点了点。
周康讪笑的搓搓手,哪有什么周家嫂子,全是当天他为了哄骗她们两个丫头,跟他走时,编出来的瞎话。凡是进了他这屋的姑娘,都被他倒手卖出去了,就算他真有心想娶,也没有姑娘敢嫁他。
“你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儿?难道是……”
“你还没吃饭呢吧,我们出去边吃边聊,好不好。”似锦说完,转身就走。
周康在后面把门虚掩起,趿着鞋子,快步追上。
这丫头,虽然有些日子不见,但却好像变了个人,说话的口气,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难道是因为天气太热,他发了晕?周康揉掉眼中的眼屎,小碎步的跟在似锦身后。
走了片刻,看见一家极大的馆子。上下三四层楼。似锦指了指。“就这里吧,怎么样?”
每个问句,都只是出于礼貌,并没有实际的意义。她根本不用他的答案,自己已经走进酒楼之中。
两人挑了楼上视野极好的位置,“就我们两人,把你楼里拿手的招牌菜看量上吧,再来两坛好酒。”
把伙计打发走,她并不着急和他说话,先吊吊他的胃口,把脸侧转过去,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把自己美好的侧脸,毫无保留的展现给周康。
她的发髻,没了簪子的管束,稍稍有些凌乱,被风一吹,就扑散在细白的脖颈旁。耳垂上有颗小小的黑痣,青色的血脉,在白皙的皮肤下,交织纵横。
周康看得有些痴了,借着喝口茶,平复了下心跳。自己这是怎么了,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却没见过这样的。
明明还是个还没长熟的小女孩,却已经有了极佳的风韵和味道。
若是她再大些,可能这种韵味反而要打折扣,就要这样才好,小的,女敕的,让人垂涎欲滴,又不舍得轻易采撷。百抓挠心的,就被她摄去了魂魄。
“那个……”
“嘘,别说话,你听……”她把手拢在耳朵上。示意周康也和她一起做。
“听什么?”周康也学她的样子,把双手合拢,覆盖在耳朵上,除了呼呼声,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海的声音。”似锦看着他的样子,笑着放开了手。
若说周康是真小人,那卫家就算是伪君子
真小人处处跟你作对,伪君子暗地给你一刀。真小人句句讽刺有加,伪君子口蜜月复剑。真小人正面出击,伪君子绵里藏针。真小人让你有还手余地,伪君子让你措手不及。真小人让你输的很不服气,伪君子让你死不瞑目。
她忘了这个定律,惹了伪君子,活该她死不瞑目,还连累了陈卓。
陈卓……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让她疼彻心扉。这是她心里,不能碰的伤口,永远也好不了,谁也治不好。
似锦抬起眼,看着周康还在好奇的盯着她。
“吃菜!”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生生咽下。
满桌的珍馐美味,却不知该如何下筷。她看着周康风卷残云的如蝗害过境般,把桌上的菜瞬间清空。
这男人按说应该赚了不少钱才对,怎么会把自己落到这种尴尬的境地。
菜好咸,正好用酒来冲淡。和周康连饮了许多杯,两个人喝得面红耳赤,借着酒劲渐渐的熟络起来。
“小帛……我和你说,呃~你要是去了栖凤楼,肯定会红,会做头牌娘子……呃~”周康把脸贴在桌子上,絮絮叨叨还没忘记拉拢她。
似锦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眉眼都在笑。醉得连亲娘都不知道姓什么了,依然不忘了本职工作,还真是有职业操守。
“红?能红成什么样?不过还是个伎。”她不是看不起这个行业,只是不知就算红了,无非是多赚些钱,还能有什么好。
“呃~伎怎么了……陈圆圆还是伎呢……不照样倾国倾城……你不知道,呃~栖凤楼里,有好些个有钱人……还有当官的,也愿意去,就图个风雅,说不定小帛你,呃~以后能混个将军夫人当当,也说不定……嘿嘿,小帛夫人……”
周康说的是醉话,但听到她耳中,却另有了打算。
将军夫人?呵呵,将军,可算是万人之上?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倒不介意去那栖凤楼里玩一玩。反正卫家,她住着也觉得恶心。那人,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就算回来了,她也不会顺着他的心意,和他去什么都城。
她怕自己定力不够,到时手刃了他,就便宜那个老东西了。
她要他苟延残喘的有生之年,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她要足够的强大,才可以实现这个美好的梦想。
栖凤楼嘛……她可以考虑……去,或不去。
和周康互相搀扶着,东倒西歪地进了他家的门。周康忍不住胃里沸腾,自己跑去吐。等回来的时候,看见似锦正把伸长手臂,高高的举起一碗水,像喝酒般,把水倒进自己口中。
她恐怕也是醉得厉害了,手歪歪的根本拿不稳碗。水花四溅,没几滴喝进嘴里。晶莹剔透的水珠,打湿的她的衣裳,层叠迤逦的长裙,被她踩在脚底下,和烂泥裹在一起。
她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只是肆意的笑着,和自己玩着。
阳光明媚,照得她脸上红仆仆的,十分讨喜。她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周康,向他嫣然一笑。
周康的心跳,突然杂乱着加快了几拍,他别过眼,为自己如此不济而懊恼。
自己这是怎么搞的,还阅人无数呢,现在就在这么个小丫头面前就乱了阵脚?
酒有些上头,让她的行动有些飘忽。脚步凌乱的走到周康面前,近得几乎和他鼻尖相对,她把手滑开了自己的衣襟。
周康看着她的动作,禁不住干咽了几口唾沫。
“你替我去找几个,几样东西。事成之后,我再付你双倍的银子。”
几张湿漉漉的银票横在周康眼前,似锦向后退了一步,把银票塞进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