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未落,小巧的身影突然跳了起来。于此同时,温室上的琉璃房顶也在片刻崩裂。
破碎的琉璃瓦片,将温室中的花树打得花枝乱颤,有些细小的碎片划在她的手背上,割出道道白痕。
火热的烙铁离着清昀的脸庞不过一指距离,翻滚的灼涛夹着火炭燃时特有的烟气,使人几乎窒息。
清昀不敢动,生怕自己稍一移动,那块烧红的铁器就要落在自己脸上。而手持烙铁的似锦也不能动,她的喉间横着一条细细地乌丝,丝线紧紧地陷进娇女敕的肌肤之中,已有淡淡的血迹浸了出来。在她身后,身穿白色劲装的男子,只等着主子一声领下,就会将她绞杀于此。
四下一片死寂,沙糖般的雪粉从乌沉沉的天空中散下。不知是谁的汗水,落在烙铁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清昀轻咳了一声,勉强扯起唇角,“人这么小,脾气怎么这么大?本王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本王绝不会动她。”
似锦听了他的话,也未动作,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又黑又圆,而眼白却有些微微地泛出蓝色,清澈至极反而显出些空洞。就是这么一双眼睛,直看到清交昀心中生寒,似锦见他别开了视线,才缓缓地放下了手臂。
“我年轻经不住事,别人说什么我都会当真。二皇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人人都有逆鳞,并非她一人。清昀所说的,正是她的痛楚。虽然事到如今,似锦似乎连自己的底限在哪里都不是很清楚了。但总有些事情,总有些人,是她不愿被人碰触的。
自己已经脏了,表面看着完好,而内里却是溃烂不堪。摊开了纤纤十指,哪一处不是沾满了污血?可就算如此,哪怕她的罪过罄竹难书,她也仍想拼了全力使那一人清清白白。
而清昀此刻却敢拿她来威胁她?
面上的焦灼感渐渐消失,清昀用手模了模面颊,确定无恙后才吐出一口气。
“你好大的胆子!敢行刺本王!?”他又惊又怒,从椅子上腾地站起身,大步迈到似锦身前,她被丝线困着,仍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仰视着清昀。
“我怎么敢……”似锦被清昀捏起了下颌,脖子里的丝线隐得更深,血珠子顺着竖起的领口淌了下去,一条白色的狐皮披风上刹时结出了星星点点的玫瑰骨朵。“谁不知道二皇子身边藏着的死士,是天下难寻的武林高手,踏雪无痕,万里追云。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行刺二皇子……”
“我知道错了,二皇子饶过我这一回吧,再也不敢了。要不伤得厉害了,我没办法向三皇子解释。”看他仍不动容,似锦突然笑了,眼中原本的清冽片刻间就都化成柔柔地哀求,十指丹蔻抓着清昀的衣袖,怕他不快似的,轻轻地拽了两下。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再敢这么放肆,看本王如何收拾你!”清昀见她讨饶,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站在似锦身后的男子松动手里的丝线,线尾划过喉间,带着一串血滴,被他收回到袖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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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中的紧迫感消失不见,似锦得了自由立刻俯子大口喘气。不经意间回头瞟了一眼,只见那男子已经微低着头退到了五步开外,略有些卑微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出像他这般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人,却是世间最顶尖的杀手。
“你别以为现在云棠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是你的命,还是她的命。本王若是想要,那就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你若是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可别怪本王不顾往日情份!”
清昀仍在震怒之中,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人如此在他面前放肆。若不有死士出手,还不如这一遭他要如何狼狈月兑身。他早知似锦是不肯驯服,又不受管教的性子,但从未想到,她真的有胆量对他以下犯上。
这样的女人,就像株见血封喉的毒花,沾不得碰不得,不管是你因爱她而采她也好,或是因为厌她而除她也好,总之,只要是不小心被她扎上一下,便是性命之攸。
“二皇子息怒,人家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忘了规矩,你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嘴里说着软话,可神情中却没有半分惧意,就连刚刚那半分软柔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锦向温室门旁退了两步,看了看清昀,又看了看垂手站在一旁的死士。在心中稍做算计,随即将手中的烙铁丢了出去。
“护着!”眼见那块熟铁就要落在离自己不远的一盆花枝上,清昀大喝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到左右,一把握住了落下的烙铁。
皮肉被灼伤时,散出难闻的焦烤之味。而清昀却像是没有知觉似的,根本不顾那人的伤势,只是小心的将花盆捧起,见盆中的花木没有受到伤害,紧皱的眉头才松开几分。
似锦看着死士的脸色,比雪还有白上几分,却紧抿着唇,不出一声。忍不住在心中轻叹,十指连心,那人只怕是要痛死了吧?这样艺高胆大的忠仆,为何却愿意依附于那种衣冠禽兽的伪君子,实在是让人不快。
“二皇子,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你要是方便,请务必派人把房顶修好,这些花啊木啊的,最是怕冷……”似锦说着,人已经跑出了门外,把清昀的咒骂和怒火都抛在脑后。
(欠的坑,都会填平,一个一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