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她的双眼而言,是不能用她手掌上的纹路来揭示她的前途,也不具备吉卜赛人的能力,能透过潮湿的茶叶渣预见她未来的命运;因为她时刻在担心这一切一夜之间又会消失;她凝视着肩上的黄鹂,默默乞求着上天不要把眼前美好的一切,瞬时毁掉。惠荏在房间里跺着步子,以为黄鹂会飞走,可黄鹂仍然停在她肩上,精灵般的双眼把惠荏凝视。这使得惠荏想起了传说中的巫师,由于喜欢黄鹂,所以他总会把他喜欢的所有东西变成黄鹂。这使得惠荏牵强地认为,他周遍的一切都是那巫师的杰作。但这只是在她无法给她现有的美好生活找个理由的情况下,暂时相信传说中的巫师,而且是个法术无边的巫师。
惠荏有一条狗,一条奇特的狗,时刻都跟着她,对她忠贞不渝,她爱它。
这时,狗站起来,走到惠荏的脚跟前,向惠荏肩上的黄鹂叫了几声,把黄鹂吓得从惠荏肩上飞走了,从微开的窗台上飞走了。
接着,狗又到一边睡着了。
惠荏觉得狗的举动有些奇怪,只是狗不能与人交流,所以惠荏也并不去计较它吓飞了黄鹂。
此时,整个屋子像海底最深处一样寂静,形成一种凝固的,让她难以承受的惶惑。使她总感觉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时刻在把自己盯视。
实在觉得寂寞、恐惧,惠荏决定把没刺绣完的鸳鸯手帕拿出来继续刺绣。这块手帕是她曾许诺要送给胤蕤的。所以每针都刺的小心翼翼,像一个高深的艺术家在精心雕刻享誉世界的艺术品。
这时,丫头路刺进来了,递给惠荏一个暖手袋,然后说:“小姐,老爷让我来告诉你,我们明天必须离开村子。”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王子的死,女王发怒了,她要把我们全村的人杀光,这样才解她心头之恨。”
“但王子的死不关村民们的事啊!”
“可女王认为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妖魔,所以得全部杀掉!”
“女王太不讲道理了,我要去跟他们讲道理!”
“别傻了,小姐,他们是不会听你说的。还是逃命要紧。你准备一下,我先回房睡觉了。”
路刺出去了。
惠荏放下手帕,从衣架上取下黑色的外套,并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装容。突然发现面孔饱受创伤,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模样;接着,她忧心憧憧来到花园,并虔诚地跪在月光下,乞求她此刻相信的巫师能够显灵,保佑明天村民不受到女王的杀戮。
此时,村民正在熟睡。
白天,村民得到女王要杀戮他们消息,他们都在害怕之余收拾家当,准备一到天黑一块逃跑;可奇怪的是,太阳刚落山不久,所有的村民们都睡意朦胧,异常地困,而且没了先前的恐惧,而是晚饭都不吃就上床睡觉了。
当惠荏祈祷完,转身时,她的狗恳求地向她哀叫,她蹲下,拍拍它“我会确定,这个村子会是你的家,永远是你的家;因为巫师会保佑我们的家园。”
狗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某种声音——惠荏无法听到的声音,好象意识到明天的威胁正在逼近——一种全村人被杀戮(包括自己)的糟糕事情。
惠荏认为,如果明天,她真的被女王派来的士兵杀掉,那只能是命运——一种令人恐惧的厄运;同时,她也意识到戮杀正向他们村子冲来,大刀会毫不留情地向他们一个个砍来。
惠荏想,如果胤蕤此刻知道她在临死前这样神经,会把狗拟人化,把人性赋予它,胤蕤肯定会嘲笑她;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真想见他一面,把最近发生的一切奇特事情都告诉他;他肯定会张大嘴巴,显露出惊奇,兴奋之余会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
惠荏带着对胤蕤的思念回到闺房,狗跟在后面,无精打采地,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惠荏疑惑地看了看狗,再看看窗外的月光,感觉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就像她期待胤蕤出现是那样的遥遥无期,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胤蕤到底去了那里。她回忆着她和胤蕤过去的点点滴滴,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女王派的重兵到掘墓人村。
士兵们在进村之前,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因为他们来到这个村子,走了三天三夜。现先只派两个兵前去查探。
两个士兵走了好远,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全是荒山野林。
两个士兵正要回去向将军报告情况时,“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带着强烈的气流和夹杂着如冰雹般的石块砸在他们两个的身上,隐隐作痛,接着是不省人事。
大队士兵们在一边等了三个多小时,也不见查探的人回来。
将军实在等不到查探的人,下定决心,指挥士兵进攻村子。
当大群士兵们浩浩荡荡地冲向村子时,他们都惊呆了;眼前一片灌木,根本没有人烟。
他们不甘心,这个村子里没有人,于是到周围搜寻,不是乱坟岗子,就是深林。
但有一条人走过的大路,士兵们就沿着这路继续搜查,突然听到近在咫尺的一阵爆破声,使得身后剧烈的冲力伴着一股灰尘而来,涌起的尘土与四处溅起的土块还没有落下,他们就开始退出。尘土差点把他们淹没,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来路和去路已经完全坍塌,只剩下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等死,于是大家都夺路而逃。
将军和士兵分散开了,没有了来时军队的整齐壮观,而是三三两两地丧气回到女王的都城。
士兵们攻村的失败,使女王气急败坏。
这天下午,村民们同时醒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大家都以为自己贪睡,才睡到这个时候的;奇怪的是大家都忘了女王要派兵来杀戮他们的事情,包括路刺。
村民起床,依然干着他们每天天黑前要干的事情;村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有村子中间最大的那条路不知道被谁毁得一塌糊涂了。
惠荏也是这天下午醒来的,她没忘记了女王要来杀戮村民们的事情;
这时,路刺进来了;伺候惠荏起床和梳洗。
惠荏问:“村民没事吧?”
路刺惊讶地问:“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惠荏说:“女王不是要派人来杀戮村民们吗?”
路刺说:“小姐,你做噩梦了吧!”
惠荏说:“这事不是真的就好!”她听路刺说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于是只对自己如此嗜睡有着疑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