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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详述?”细柳急问。
周福点头答应。
“还因此招来英美的专家会诊,均无成效。”
“可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似乎比平常人更聪明些。”细柳奇怪。
“这要从三年前的一天说起。因俊晖生了这样的病,所以每当媒体采访,我都会选择在公司接受访问,只怕到时候本城的媒体胡乱报道,把我们家搞得鸡犬不宁。”
细柳忍不住笑。
“直到本市图书销售商蔡郢荣父女一同前来府上,文淑和俊晖在门前的草地上玩了一下午而不肯回家,于是在府上住下,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他们每日游玩于客厅书房花园草地,不亦乐乎。”
细柳呆住。
“文淑跟蔡郢荣回家后,跟老父提出要嫁给痴儿俊晖。老父气得直打电话至府上咒骂,说是我们给文淑吃了迷药。从此不让文淑出家门半步。文淑因此而绝食数日,甚至想到过割腕自杀。”
细柳悚然。
“蔡郢荣对文淑是又心疼又咬牙切齿。最后狠了狠心,才将文淑嫁给俊晖。自一次意外后,俊晖的傻竟不治而愈了。”
“怎样的意外?”
“一日,文淑与俊晖在房中洗澡,俊晖抹了点沐浴液便倒下,任人呼唤,均无回应。看来医生也讲不拎清此症状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次日凌晨十分,守夜的女佣发现俊晖挣扎着醒来,自此之后,俊晖一切行动都如常人。”
细柳傻了眼,怔住。本市竟有此奇事!待明日与钟君讲,恐怕他只当作听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即便利刃架于钟君脖子上,也不肯信以为真。
细柳在花园里帮他们拍了张全家福后告辞。周氏夫妇派一辆车送他去报社。
一路上,细柳寻思着这离奇的事件。
莫非,莫非金光闪闪的少妇便是当年许身报恩的狐娘子小翠?
细柳为自己的谬论而噗哧大笑,惹得司机屡次转头探看。
“刚才我一直在门外看你,何小姐。”
细柳此时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人与她并排坐着,颇为诧异。
“你好,我叫周玲玫。”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原是周氏的千金。
“为何不声不响在我身旁出现,幽灵一般。”
“出现在自家的车上,理所当然。”
伶牙利嘴的家伙。细柳气结。
“不怕我带你去陌生处永不回来?”
“不怕。”玲玫抿嘴笑。
“风儿多可爱,阵阵吹过来,有谁愿意告诉我,风从哪里来……”她跟着车上的曲调哼起《风从哪里来》。
细柳这才定睛把玲玫打量一番。头发做成夸张的爆炸头,一身黑衣。五官延续了母亲的作风,亦十分端正秀气。蔷薇色的皮肤,薄薄的嘴唇,略灰的眼睛忽闪忽闪。
“老莫,把王靖文的版本找来放放。邓丽君的声音真真的甜腻得可怕。”
细柳嗤一声笑出来。
曾何几时,她对这首歌喜欢至极。无论是邓丽君还是王靖文,对歌曲本身都各自有自己的理解方式,有自己一贯的演唱风格。
玲玫转头凝视着细柳:“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细柳愕然大惊。
玲玫慌忙摇手。“请别误会,我本意是想与你做朋友,你像姐姐。”
细柳大呼一口气。
“十分乐意。”
“可与我一道去商场?”
“今日仍有稿件要赶。”细柳如实相告。
“那改日再给你电话。”她扬了扬细柳的名片,在百货公司门口下了车。
下午三时许,细柳将稿件配上一副全家福的照片一并交至林总处。
林总自是满心欢喜,“细柳,你有专访天赋。”
好话谁不爱听,细柳照单全收,但笑不语。
“明日可去采访本市的网络小说家——”
“红衣女郎?”
“正是。”
“果真世风日下,连网络上专写情爱小说的红衣女郎也可登至大雅之堂。”细柳的语气有点讽刺。
“我们采访读者喜欢的人物,相信群众的眼光,群众的力量。”
“为什么把读者视作一群弱智暴戾且惨无人性的人?”
到底是有经验,林总不急不缓:“读者便是上帝。”
大气候便是如此,何必与自己的衣食父母过不去。细柳自我安慰。
此时,细柳在走廊上听同事在议论。
“报社是否想捧红她啊,她何德何能,刚来就接手虹姐的工作。”
“是啊,是啊。还成日里往林总办公室跑,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写了采访稿似的。”听起来活生生的酸。
“为什么我们不能写专访,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也有人开始怨天尤人。
细柳权当作没听见。低头走过去。
人言真真的可畏。
打电话给钟君。
“今日忙得不可开交。”
“如今本市心理有问题的人骤增?”
“看心理医生的人不一定心理有问题。”钟君解释。
“是是是。”细柳敷衍,知道他又会来一大套的理论,遂而转变话题,“几时下班?”
“六时整。”
“太阳都下山休息了。”
“小姐你是不知人间疾苦,无论什么工种,总得有职业道德。”
“整日里大道理无数。”细柳打趣。
“六时一刻必会赶到。”钟君承诺。
“今日十分挂念你。”细柳忽然说。
对方不疾不徐:“我亦如此。”
收了电话,细柳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是对门秦氏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