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和她说过,生离,永远不是最疼的,因为活着,就有机会。
而死别,却不一样了。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再爱再爱你,也没机会讲了。
黑暗里,有个人他说,求你,别走……他挡住了她迈向深渊的步伐,让她不能前进。
她相信,若是真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他也会替她把那些吓人的家伙打回阴曹地府。
她从来都不是柔弱的女人,虽然时常流泪,却有着百折不挠的小宇宙。她不能让他失望,她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有做,她才这么小,才刚刚学会了喜欢一个人,她才不要就这么死了。
简宅里的书画墨宝,耶律的宝藏库房,异界之中的大好江山,她还都没染指过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她不愿与他生离,更不愿与他死别……她舍不得把他交给别人,交给谁,她都不乐意。
“你来,速速送她进宫!”夜枭将苏花漾交到夜暮怀里,夜暮只字不说,身子像朵飘云,转眼已是百尺之外。
“你没吧?”春喜意欲跟去,但转脸却看见夜枭面似沉金。
“噗”一口血喷出,血雾弥漫。“没事。”他擦擦嘴角的血迹,那药,虽不是毒药,但却有毒性,刚刚用力过猛,血气翻涌,从人间一路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春喜突然出手,反扣住夜枭的脉门,若是此时她有任何不利的动作,他都无法反抗。
可是,稍一犹豫后,她只是将滚滚的内力,送到他体中,助他将郁结在胸口的血块化掉。只此而已。
“春兮姑娘,你不是一直想协助夜暮除掉我的嘛?怎么突然手软了?”夜枭开口,毫不掩饰的就揭了她的本来面目。
春兮听他气息平顺,已不需她再运功,立即甩开他的手,“此一时,彼一时,你要是想活命,就别那么多嘴。”看来,别人已经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不早说,害她刚刚还苦苦思索了那么久。
“呵,你若真的想杀我,我劝你还是趁我此时不能动,早些动手的好,只怕等我伤好了,十个你,都不能近身。”夜枭笑得无畏。
“你们夜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病?生怕自己不能早死?你少说大话,我告诉你,姑娘我喜欢杀,便杀,喜欢留便留,近不近得了身,你说了可不算。”春兮的话虽是狠的,但眼里一点杀机也没有。
末了,她低声问到。“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身为魔类,却能修得高深佛法,这三界之内,除了春兮姑娘,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人来。”
传说,佛前有一株莲,修炼千年,终化成人形。
传说,那株莲
花,生得极美,人间天上,再找不出比她更美的女子。
传说,她心中爱慕佛祖,百转千回妖娆诱.惑,最终却落得被贬去仙籍,逐出三界,永世不得超生的命运。
传说,她自瑶台堕落下之时,有个人,却拼尽了自己一生的修为,在暗中护住了她的心神,让她不至魂飞魄散,不至迷失真我。
其实,爱与不爱,动心与不动心,都是一瞬间的事。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又是传说,她转世重生到了异界,遇到了一个魔王。魔王嗜杀成性,千人劫里,却独独放过了她。血雨腥风,一朵红莲,开到荼縻花事了。传说,春兮,就是她和他的女儿。唯一的,骨血。
“春兮姑娘,七岁上天庭替母鸣冤一事,三界之内,皆有耳闻。夜枭就算再孤陋寡闻,也是知道的。不过在下也想问问,姑娘来狼宫,若不是为了除我,那又为何事?”
算起来,这个丫头今年应是破瓜之年。她的功夫,却早已在他之上,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也只是想试试她而已,眼下出了这么多事,放这么个不知敌友的强者在身边,他总是不放心。
春兮冷哼一声,“什么上天庭之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以后都不要再说了。否则小心我翻脸。入你这狼宫,是为了找一个人,二皇子不用担心,我对祸乱朝纲,还有要你颈上人头,都没什么兴趣,你大可放心。”
“哦?果然如此,那夜某可要多谢姑娘手下留人。姑娘想找的那人,只怕也是夜某想找的人。姑娘若是愿意,我们可以联手,到时抓到了他,全权交给姑娘处理,可好?”
“联手?谁要与你联手?我们各自凭本事,看看谁更强一些,这样才要趣。若是让你先找到了,你尽管去把他剥皮抽筋吃肉,春兮立刻离开狼宫,若是让我先找到了嘛……哼哼……”
小小的一张脸上,有说不出的凛色,到底是魔女,血腥暴戾之气,是生在骨子里的,再怎么装贤良,也装不像。只有骗骗苏花漾这只笨鸟。
两人再无闲话,春兮问道。“夜枭,你要不要紧,能不能自己走?要不要我背你上去?”
“不用,姑娘若是心急,可以先走,夜枭随后就到。”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春兮转眼不见。
苏花漾,你不可以死,狼宫里,会有大事发生,若你不能看到,会后悔一辈子。
夜枭抬起头,明月皓空,松涛过耳。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她决不会抛下这么大的八卦,自己跑掉。那是他的女人,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