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珍珠 第六章 祖母的故事 2

作者 : 搁浅的人鱼

我出生在遥远内陆的一个小镇子里,那是个很美丽的水边小镇,很繁华。镇子里有一条五里长的麻石板路,路的两边都是商铺,有绸缎铺,金银铺,茶楼酒坊,路的中心还有一个高大的戏台,每到初一和十五,就会有戏班在那里唱戏。

街上整日人来人往,到处是外来的商人。

我父亲做的是古董生意,祖上有人捐过官,留下了一套三进三出的宅院,高大的描金雕花门楼上,挂着透明的琉璃灯笼。在那条镇子上很抢眼。我是父亲的独生女儿,所以比一般孩子得到更多的宠爱。小的时候,我父亲常把新收购来的瓷器摆满后院,他一整日都坐在那些瓷器中,挑挑捡捡,擦擦看看,顾不上理会我,我生起气来,便要他从新收来的瓷器中,挑一个让我打碎着玩儿。不依我,我就哭个不停。

看着他皱着眉头,拿起这个又放下那个,只为了挑选一个价格便宜些的东西来让我毁掉的苦恼样子。我就开心极了。他是这样的疼爱我,而我是如此的任性。那时侯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经历人生的苦楚,因为我要的,总是很轻易的就拿到手上。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遇见你的祖父。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以为他只是个跑船的商人。他带着两个粗壮的男人,在堂屋里与我父亲谈论着生意,他们要卖一整船的德化瓷。从他粗略地讲述中,我知道了他们得到这些瓷器的经过,我躲在大理石屏风后面听的心砰砰直跳,手心里都是汗。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危险但是有趣。

我的父亲希望将瓷器全部买下来,可是在价格上一时举棋不定。而他们又不愿意货卖两家。所以他们暂时住在镇子上,打算继续与我父亲商量。

你不知道,你的祖父是个多么漂亮的人,你和你的父亲都没有他那么好看,那年他28岁,高个子,细长的眼睛,柔软的头发,说话的时候嗓音低沉。我几乎是见他第一眼就爱上了他。我换了鲜艳的衣服,故意站在门口,让他发现我。

直到现在,我也常常想起,他抬头看过来时,那一脸的惊讶。

他第一次约我出去,我们去吃路边摊子上的八珍糕,到酒铺里喝才开瓮的黄酒。挤在人群里看戏,大声的笑。那天,我特别快乐。

后来,他在价格上做了很大的让步,将那船瓷器卖给了我的父亲,随同他来的两个男人离开了,但是他没有走,他又在镇子上住了一个月,我们每天在一起,我用各种方法支开家里人,去他住的旅店找他。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连饭也想不起来吃,就是说话。

直到他的同伴回来找他,他对我说,他必须要离开了,那天他告诉了我他的身份,他是一个海盗。我吓坏了,哭的很伤心,我知道我的父亲不会把自己的独生女嫁给他这样的人。他看着我哭,一直在叹气,忽然间他站起身恶狠狠地说:你忘了我吧。

他打开房门,正准备离开,我跑上去拦住他,让他带我一起走,很奇怪,我从来不是一个会拿主意的人,可是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就做了决定,我要跟他走。

他当时有多么的高兴啊!疯了似地抱住我在屋子里打转。

我回去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在远处偷偷地看了几眼我的父亲,他在后门等着我,我们就真的走了。就这样离开了,跟着这个才认识一个月的海盗,离开了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现在想想,那真是疯狂。

他雇了一辆马车,走了很多天然后坐船,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任何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虽然离开家那么远,可是跟着他,我就什么也不怕。

他说有个地方叫做蝴蝶港,很少有人知道。他和他的同伴把家安在了那里。他要带我回去。但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完,我们先要在一个地方停一下。

几天后,他带我来到一个海边小渔村,找了间干净的房子。给我留下了一些食物和钱。就匆匆离开了,他说十天之后会来接我。他走了以后,我害怕的不行。

我长这么大早已经习惯被照顾的周周到到,完全不懂得怎么独自应付生活,那些日子里,我每天只是哭着想他,想着他如果一去不回,把我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要怎么办?

但是十天之后,他果然如约回来了,我高兴得几乎要昏过去,那时在我的眼里,什么也比不过他站在门口,轻声叫我名字的那一刻。

终于,我们坐船来到了蝴蝶港,那时侯山上有十几栋一模一样的房子,我住在属于他的那一栋里,当晚,我们就成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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