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菜已摆上桌,沁儿低着头缓缓地退了出去。
随着就是门被掩上的声响。光线,立即黯了下来,不渝的手紧紧地交错在了一起。
“娩娩,这是你爱吃的白玉鸳鸯脯。”苍珩细心地将一个小盏子被推到了她的面前,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她柔美的笑容。
不渝牵起嘴角,眼神一直不敢落到他的身上。方才的镇定自若在此刻只有自己与他时,全部化为乌有。小心翼翼地拣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明明是甜腻的味道,入了口却是一片苦涩。
注意到她眉间的小褶皱,苍珩放下筷子,抓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味道做的不好吗?”
“不,不是,”不渝勉强让自己抬眼对上他炽热的目光,心神一恍,又急急低下头去,“臣妾身有不适,这美味也难以下食,还,还请陛下原谅。”
苍珩闻言,将她一把拉起走至床前,轻轻将她按坐在床边,手背已贴在了她冰凉的额头上,“如果不适,那就早早歇息吧,朕立即让御医过来。”说罢,便帮她解下外衫的绸带来。
不渝心一悸,迅速抓住了他正在动作的手:“陛下,臣妾只要休息一会就好了,御医就不用了。对了,司徒大人不还在御书房等着陛下吗?”
“你在赶朕走吗?”苍珩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两道冰冷的目光射向了不渝苍白的脸。
不渝抓着他的手不觉松了开来,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臣妾不敢。”
苍珩并不答话,只仔细地将她的外衣月兑了下来,便掀起丝被,弯腰将她抱了进去。不渝睁大了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盯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心里根本没了主意。难道,真的生气了?那,他接着又想做什么?
轻轻地将被角掖好,苍珩才露出了笑脸来:“好了,那么紧张作什么?好好休息吧,朕去御书房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被关上,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直紧绷着的不渝,这才舒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久久也无法阖眼。眼下这一关是过去了,可是以后呢?自己毕竟不是娩妃啊!
一个下午就是这样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过去了。快到晚膳时,门轻轻地叩响了:“娘娘,陛下一会就要来了,让沁儿帮娘娘梳洗梳洗罢。”
“进来吧。”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却仍然僵直地躺在床上。沁儿轻手轻脚地端了面盆进来,小心翼翼地扶了她起身,嘴巴凑到她的耳边:“秦姑娘,你现在是咱们娘娘,已经到了这步就要坚持着走下去了。”说完,就取过面盆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脸,云淡风清地叨扰着:“娘娘那么喜欢吃甜食,但身体不适的话就少食一些也没关系。还有呐,如今陛下每隔几天都会来潜心殿看娘娘,娘娘身体再不好起来,想必陛下会很担心的。其实,娘娘进宫也不过半年,沁儿很多事都没能仔细着,这次让娘娘生了病,还望娘娘恕罪。”
不渝先是未曾注意,但听到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还未停下,放才凝了神思去仔细分辨着。心里的不安稍稍消了几分,嘴角也凝了笑意。
伸手握住了沁儿的手:“谢谢你,沁儿。”
“为了娘娘着想,这都是沁儿应该的。”她淡淡笑了。
不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接道:“那沁儿,我现在要沐浴,全部凉水,速速准备来,一定要赶在陛下来之前才行。”
“全部凉水?”沁儿不解地歪了歪头,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可,可这样……”
不渝笑着拉住了她的手:“不这样又能怎样,为了娘娘着想,这都是应该的,不是吗?”
沁儿默默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一个彻彻底底的凉水浴。纵使是仍然炎热的夏末,可坐在这冷水中却还是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不渝紧紧地抱着胳膊缩在木盆里的一处,冰凉的水已经漫到她的肩膀了,水下的身体仿佛都已经僵硬得快没了知觉。时间够了吗?足够生病了吧?直到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沁儿已火烧火燎地冲了进来,二话没说便将她拽出了浴盆,将衣衫裹到她的身上。
或许是泡凉水的时间有些久了,不渝的脚一软,竟又生生地栽下去。沁儿的手来不及抓住,不渝已经跌坐在了地上,背蹭上了木盆的边缘,衣衫嘶啦一声扯了一个大口子。
只觉得肩膀上是火热的疼,不渝倒吸一口气,攀着沁儿的胳膊蹒跚地站了起来。已裂开的衣衫滑落下来,露出不渝雪白的香肩,一道刺眼的红痕,正像个狰狞的魔鬼。
“糟糕!”沁儿急冲冲地跑去找膏药,却听见门外齐整的声音:“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