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呢?”
“陛下上早朝去了呢。不过,下了朝肯定会立即赶来潜心殿的。”沁儿规规矩矩地答了。
“啊?不会吧。那,那怎么办?”不渝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明知道都会来的,但就是抵制不了内心的惶恐和担忧。
沁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姑娘!当真就那么怕陛下吗?陛下对咱们娘娘可好了呢。”
“可,我不是娘娘啊。”不渝扬起眉,看着随即愁眉苦脸起来的沁儿,自己也跟着神色黯淡起来。
沁儿舀了一碗莲子羹送到她手中,顺势拍了拍她紧绷的手背,笑道:“放心吧!有我们在,不会出事的。”
即使知道,那不过是一番安慰人心的话,可心里还是有了一种满满的充实感。
慢慢搅动着碗中的莲子羹,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不知道,他查的怎么样了。”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慢慢地咽下,满口清香。脑海里蓦地浮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沁儿抬眼望着她接道:“司徒大人吗?那就更要放心了。司徒大人办事一直都很有把握的。”
“那怎么到如今都没查出我身世呢!”不满地念叨了一句,便沉默地埋首对付起面前的莲子羹来。
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愫像一张网张牙舞爪地覆了下来,缠绕住整颗心脏,再一根一根地抽紧。不渝急忙张口急促地呼吸起来,却囫囵地吞下一颗莲子,脸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起来。
沁儿一边来回抚着她的背,一边漫不经心地念着:“娘娘,昨儿个就没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了,陛下后来去解释只道娘娘病了。可眼下再不亲自去一趟,怕也是不妥的罢。”
不渝猛地抬起头,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只当自己只要面对苍珩一人就好,谁知还有更多的人需要面对。如更大更多的密不透风的网,一一朝自己兜头罩来,一层又一层地将她裹缚住。
“那,现在就准备准备吧。”不渝推开面前的盏碗,无力地靠到了椅背上。
挽了个偏堕髻,绾着琉璃的珠花,一根碧玉钗,滴出水样的两串玉步摇。轻烟纱的广袖罩衫,水蓝色的缂丝衣裙,长长地拖曳在地。不渝小心翼翼地走在石路上,步步生莲。
走过层层叠叠的楼台亭榭,绕过中央的未央湖,永砚殿便在眼前了。
一个三十出头的内侍笑眯眯地迎了出来:“小的王禄喜参见娩妃娘娘。”
“公公起身说话,”不渝神色不变得看着他,又望了望面前的永砚殿,微微叹了口气,“还望公公帮忙向皇后娘娘传一声。”
等了一会儿后,王禄喜迎着不渝走进了永砚殿,脸上一直是笑眯眯地:“皇后娘娘还一直念叨着娘娘您呢,总担心着娘娘您的病情。如今见娘娘您亲自来了,可是高兴的很呢,想必是病好得差不多了。”
不渝边小心翼翼地走着,边含笑答道:“多谢娘娘挂念。”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低缓温和的声音:“娩娩,你总算来啦。”
不渝惊愕地抬起头,只见端坐在上席的那个女子,头上戴着九凤朝阳的头簪,金光闪闪、璀璨夺目,却并无奢华之气。眉眼尽是柔和的笑意,嘴角微微地弯着,眼神柔柔地落在不渝的身上。这刘之岚正是当朝丞相刘显通之女,是先帝在位时就已与苍珩结为连理,是他的结发夫妻。听闻在内岚后与陛下相敬如宾,伉俪情深;在外,刘丞相又文韬武略,忠心耿耿。整个刘家,可谓在朝中是举足轻重的。
只是这皇后刘之岚当真是沁儿口中说的那般温良和善吗?不渝自然不晓得。但她却分明被她这样的神态感染了,让人无法亲近的身份却有着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不渝一步一步上前:“皇后娘娘,娩娩来请罪了。”
“你何罪之有?快快起来,赐座。”岚后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个座位,不渝谢了恩后缓步上前坐下。
“娩娩,听陛下说你这几日都病卧在床,不知要紧不要紧?”岚后侧着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关爱。
“托陛下娘娘的福,娩娩已好多了。娘娘送去的那些药,管用得很。”早已设想好的对白,不渝答起来倒并没有出什么纰漏。
岚后轻轻笑了出来:“那就好那就好,不知娩娩可愿留在永砚殿一起用早膳?”
“娩娩求之不得呢。”不渝也跟着弯起了眉角,舒了一口气。
简简单单的几样点心,却又做得极为精致,让人看着倒不忍心吃下去了。岚后拉了不渝坐下,夹了一块红豆糕放入她面前的碗中,却突然提道:“听陛下说,前几日那突烈献了一名女子,不知娩娩可知道。”
不渝的心一沉,夹着糕点的手开始微微抖动起来。她克制住自己,将筷子轻轻地放下,正言道:“娩娩听陛下说过了。而且,娩娩还见过那姑娘。”
“哦?”岚后倒像是吃了一惊,眉毛轻轻地扬起,惊讶地看着她,“听说她跟娩娩几乎一模一样呢!不知道是否当真如此?”
不渝静了几秒,才缓缓接道:“若皇后娘娘不亲眼见到,怕也不敢相信这世上除了孪生姐妹外,竟有如此相象的人呢!只是娩娩却并没有那个幸运罢了。”
岚后的惊讶更甚一层,口中不禁问道:“那你?你,不担心吗?”
听到这话,不渝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微微笑了起来:“多了一个人来伺候陛下,那可是咱们的福气,娩娩怎么会担心?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岚后静静得看了她好久,才终于笑了起来:“是是是,好,好孩子。”
刚跨过去了这道坎,没等不渝的心安定下来,就听得一声清脆娇媚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哟,妹妹今日竟然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