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江太医到了。”沁儿在门口轻轻地唤了一声。
苍珩忙收住眼神,起身站了起来,冲门外道:“都进来吧。”
那江太医疾步上前,向苍珩请过安后便向不渝看了过去。沁儿紧跟上,将丝帕覆在不渝的手腕上。
江太医仔细诊了脉后,又看了看不渝的面色,接着问道:“不知娘娘是否有什么事操劳着?”
不渝一惊,眼神不自主地看向了苍珩,只见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连最初的担忧都似乎看不见了。低下头来低低地答道:“臣妾只是操劳着陛下操劳的事罢了。陛下忙于政务,可臣妾却丝毫帮不上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听得不真切了。
江太医站起了身,解释道:“陛下,娘娘的病本是无碍的,只是这天气太过躁热,又加之娘娘又太过焦躁不安,所以才会病情加重的。老臣会开一些清凉去火的药,但主要还要靠娘娘自己安下心来才好。”
“沁儿,跟着江太医去取药。”苍珩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沁儿吩咐道。
不渝深深吐了一口气,又靠到了软榻上,还没定下心来就听到苍珩不冷不热的声音:“你在不安什么?”
指甲深深地掐到了掌心里,不渝缓缓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直视着他,稳住了自己颤抖的声音:“陛下忙于南蛮的事,臣妾担心陛下的身子。”停了半晌,她才继续道,“正午的时候,臣妾等了陛下好久都没等到,想来也是在忙政事。”
苍珩抬眼看了看她微微泛红的面颊,急急问道:“朕没有及时来,所以你很失落?”
不渝的心忽得一沉。当真是失落吗?那样纠结复杂的情绪,是因为他没有来所以失落?
见她久久地不答话,苍珩牵了牵嘴角:“当时朕的确和大臣们在御书房商量政务呢,也和司徒大人谈了很久。只是,这南蛮之事,娩娩还是别多过问了。”
“臣妾不是过问国事,臣妾只是,只是担心陛下。”见苍珩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渝不得不赶紧解释。
“担心?是担心朕忘了来潜心殿?”苍珩挑了眉看着她,丝毫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变化。
不渝紧紧抿住唇,只得点了点头。
苍珩大笑了两声,搂过了她的肩:“好,好,那朕就陪你一个下午!”
“什么?”仓皇地抬起了头,只看得到他眼中一种莫名的光芒在闪耀着。
“你觉得这司徒大人如何?”苍珩突然转口提到了另一个名字。
司徒景修?怎会突然提到了他?不渝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注意了他的神色,才缓声道:“司徒大人才智多谋,又忠心不二,陛下有了他,也是如虎添翼罢。”
“忠心不二?”苍珩喃喃地念着,仿佛说于他自己听一般,“那倒的确是个重臣啊。”
不明所以的不渝不敢唐突地话,只得沉默地躺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沉沉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他的胸腔,回响在她的心房。
一整个下午,苍珩都坐在窗边的桌旁看着奏折,而不渝就躺在软榻上翻着一本乐府诗集。偶尔走了神,就盯着苍珩的背影愣愣地看。他逆着光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安宁,这两日来的焦虑和惊恐仿佛都被化开了。
太阳渐渐斜了下去,屋内的光线也渐渐昏黄起来。苍珩起身伸展了胳膊,回头就看到斜晖下那张宁谧安睡的脸。他轻手轻脚地上前,不自主地抚了上去。犹在睡梦中的不渝竟扬起了嘴角,淡淡地笑着。心中某个地方竟然微微抽搐地疼了一下,苍珩克制着移开了双眼,站起了身。
刚推开门就见张德伏迎了上来:“陛下,来人说司徒大人正在御书房候着陛下。”
他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塌上的人,小声地招呼道:“娘娘还在睡,仔细照顾着。”
离开的时候,没有人听到他又重重叹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