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弹琵琶跳跳舞算什么!父皇,珞儿也有贺礼献上!”说话的人正是岚后所出的长公主,永宁公主苍珞。这是不渝第一次见她,虽然隔得远远的,但却依然感觉得到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光辉,和丝毫掩不住的骄傲。
两队着粉色衣裙的宫女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手中都捧着精致的小竹篮,停立在殿两边后,便自竹篮中捧出新鲜的花瓣撒向大殿中央。苍络扬手接过贴身丫头轻烟扔过来的乌鞭,“啪嗒”一声狠狠地打在了地上,先前已经落在地上的花瓣又翩翩飞舞了起来。
苍珞提起鞭子横空就是一劈,稍大些的花瓣就硬生生地被她一劈为两瓣,娇弱地幽幽荡了下来。她忽的用力一甩鞭子,那黑色的长鞭宛如灵蛇一样,径直飞向不渝所在的一侧。不渝一惊,慌忙连退了几步,刚刚稳下心跳,抬眼望去竟觉得苍珞的嘴角犹自噙着一丝得意的笑,似乎那一鞭就是故意冲着她而来。不渝紧紧地盯着在飞舞的花瓣和道道鞭影中的那抹火红身影,按捺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她们又不相识,没有理由故意针对她的。扫,捅、格、架、截、扫、盖,她的鞭法渐渐缭乱起来,鞭鞭又急又快,只见周身的花瓣里都是鞭影,却又寻不着鞭子。花瓣顺着鞭子带起来的风将她逐层地围了起来,远远望去,那抹火红的身影如同从天而降的精灵,无人敢去靠近。
所有人不露声色地回头看着苍珩,在没有确认他的想法前,丝毫不敢露出半点不适宜的神色来。这个长公主刁蛮任性人人皆知,不读女诫不习女红,成天就会舞刀弄枪,拿跟鞭子挥得唰唰响。陛下一直对此颇为头疼,可是一向蕙质兰心的岚后都未曾去阻拦,便也只是叮嘱几句便没有多多拦阻。可怎么说,身为皇家的女儿,更何况还是长公主,行为总是拿来为皇弟皇妹们树榜样的,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朝中大臣对此都颇有微辞,而每每提到这位长公主,苍珩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所以,今天这一出,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眼望去,苍珩果然是沉着一张脸,盯着直直站在大殿中央满脸巧笑的苍珞,久久没有发话。而一旁的岚后,显然也是因为女儿的这一出实在是有些过分,焦虑地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气氛僵冷的时候,一阵突兀的鼓掌声响了起来。
“贵国的女子可真真让人叹服!贵公主这一套鞭舞,坦蕃内可是没有女儿可及的。等伽穆回去之后必定要禀之赞普,不知赞普可会相信。”说完,便大声地笑了出来。
苍珩循声看过去,也随之朗朗笑了:“朕听闻坦蕃的女子都可堪比男儿,哪是珞儿这丫头能比及的。”两人相视一笑,举酒对饮。
说话这人,正是坦蕃遣使伽穆。自苍珩提前从佟阳行宫回到苍都着手处理坦蕃边境问题后,两国的关系稍稍缓解。这次,坦蕃赞普央宗降措特意遣使来到云苍,刚好赶上苍帝的寿辰,便推迟了归期,留了下来。降措此次的意图无非也是想暂且平息两国即将一触即发的战事,而原因究竟是何,也无从知晓。这次来访,伽穆带了坦蕃的大量珍宝奇货用来进贡,可却也带来了一个算不上唐突的请求——请婚!
自古以来,民族之间的和亲就是维系民族关系的一个重要手段,降措的这一要求,苍珩没有理由反对。可是苍珩的子嗣却单薄得很,不仅皇子寥寥,公主也并没有很多。除了眼下这个不上台面入不了眼的长公主,也只有杨心湄所出的二公主永安公主和一个并不得宠的曹荣华所出的一个三公主长庆公主。
眼下看来,那伽穆似乎对苍珞颇为看好,可是他方才说的那一袭话,对于苍珩来说,辨不了真假善恶,所以他也只得随口敷衍地应承了下来,准备以后再作打算。
看着没有几个人对她的鞭舞真心赞赏,苍珞甩了甩鞭子,不乐意地走了回去。刚刚坐定,便立即从人群中寻到不渝所在的地方,扬着眉怒视着她。
纵使心中再多疑虑,不渝也只得冲她笑笑,便不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