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她怎么会在这里!”苍珞指着岚后身旁帮忙捶背的不渝急不可耐地大声问到,两道柔中有刚的眉紧紧地纠在一起。因为刘寰远那个家伙走得无声无息的,自己莫名其妙就被落下了这么久,又因为那坦蕃的什么破赞普请婚的事,被父皇管得无处逍遥。心里正烦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想找母后来诉诉苦,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这个碍眼的人!真想抽出鞭子先挥过去再说,可惜鞭子也被父皇给没收了,怎么走哪哪儿不顺呢!
不渝低眉顺目地继续手里的活,不轻不重地捶打着岚后的背,低着头偷偷地瞥了一眼叉着腰的长公主,撇了撇嘴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珞儿,不渝现在是永砚殿的人了,别有事没事有那副口气跟人说话,”岚后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招了招,“来,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看看你那些师傅把你教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是这幅臭脾气呢?”
苍珞沮丧地放下胳膊,低着头蹭到了岚后的身边,哀叹道:“母后,你就让父皇别管我了吧,让他把那些妹妹们直接嫁过去不就完了吗?还请师傅教我做什么呢,教了也等于没教啊。再说了,我绝对不可能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她眨了眨眼睛,抬头望着岚后,乞求道,“我要陪着母后一辈子的。”
岚后不禁笑了笑,揉着她的头发嗔道:“都说些什么话呢,你要不嫁,母后还不被人追着骂吗?就算你父皇不骂呀,那些个天天盼着你嫁过去的未来额驸们就得骂了。”
“母后……”苍珞将脸埋进了岚后的怀中,满脸通红。
一旁的不渝不禁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偷偷瞄了她一眼,心里嘀咕着:“她哪是不想嫁?不过那不是她想嫁的人罢了。刘寰远?刘寰远那家伙会想娶她吗?”正想着,突然听到耳边穿过几声岚后的声音:“不渝?想什么呢?”
不渝急忙又抬起手捶了起来:“哦,没,没事呢,娘娘。”
“你也去歇歇吧,我这腰也好多了,老毛病,没办法。”岚后微微侧过身子,握起不渝细细的胳膊,“看你瘦的,别让你姐姐看到说我亏待了你。”
苍珞一听,立即将脑袋从岚后的怀里拔了出来:“她瘦?哼!母后你也别睁着眼睛瞎说话啊!”她立即举起自己的胳膊凑到岚后眼前晃了半天,苦着脸道,“母后,我才瘦啊,父皇天天让人盯着我,我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就算最好把我给嫁到那鬼地方去了,我也会把那什么赞普给吓着。”
岚后忍不住笑,伸手就拍了拍她的脑袋,嘴巴里笑骂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看着这母女俩和睦的画面,不渝微微侧过身子揉了揉眼睛,怎么就湿了呢。有娘亲就是好啊,不过有姐姐也差不多吧,长姐为母嘛,不知道她乐不乐意。
到永砚殿已经快半个月了,自己的任务也不重,只是跟着喜珍姐姐贴身伺候着娘娘,并不是自己原本以为做个粗使丫头的。前一天才收到姐姐派人送来的帕子,一对喜鹊枝头闹,看着颇是喜庆。看那帕子上活灵活现的喜鹊,不渝才感叹道原来她的手艺也没那么差的。不过听来人说,娩妃娘娘为了刺这幅帕子,几宿都没睡好了。不渝本想亲自去一趟看看,但却又恰好碰到岚后身子不适,也只得将这事搁置了下来,全心全意地照料起岚后来。
“你,出来!”刚刚还没在自己的偏屋里歇上脚,就听到门口一声河东狮吼。不渝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磨蹭着走了出去。这丫头还有完没完呢?!
苍珞看着一脸不以为意的秦不渝,刚刚好不容易湮下去的火又腾地冒了回来,她一把拽过秦不渝,拖着她朝外走去:“本公主有话问你,你老实回答。”
“是,公主。”不渝动了动被她掐疼的胳膊,抬头对着苍天翻了个白眼,嘴巴里挤出这三个字来。
本来一脸凶悍模样的苍珞将她拉到一棵树下站好之后,竟然微微红了脸,不渝脑子转都不用转就知道她接下来该问什么了。果然,没等多久就听她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寰远,他走的时候有没有找过你啊?”
走了都快两个月了吧,到现在才想起来来问?不渝看了看一脸娇羞的苍珞,突然开口道:“回公主,不渝不知。”
“这,这怎么不知道呢?去了就去了,没去就没去啊!”苍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焦急。
不渝看她着急起来的模样,慢吞吞地开口解释:“不渝当时有病在身,一直昏睡不醒,所以就算刘公子,啊,不,刘大人来了也不知道啊。”嗯,都节度使了,该称为大人了。
“哦,这样啊。”苍珞黯淡了神色,低头盯着脚尖若有所思。
“不过,”不渝再次突兀地开口,“等不渝醒来的时候,没听说刘大人来看过。奴婢身份低微,刘大人怎么会屈尊呢。”
“当真?”苍珞的眼睛里顿时一亮,抬起脸满是期望地看着不渝,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你说真的?他根本就没去看你?根本就没跟你告别?他,不在乎你的?”
“……”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不渝只觉得有苦难言,半天才只能开口嘟囔道,“是,刘大人根本没去看我,根本就没跟我告别,根本就不在乎我……”怎么觉得越说越怪呢?不渝咬了咬嘴唇,憋住了想要哀叹出来的一口气。
苍珞高兴地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根细细的枝条,抽着地叫嚷道:“就是说!刘寰远他才不会看上你这样卑贱的丫头呢!”说着,又朝着地下甩了一下,“本公主会等他回来的。”
“是,公主。”不渝盯着她抽在地上的那根枝条,无意识地月兑口而出。
苍珞似乎心情大好的模样,动作很是潇洒地将枝条从地上一抽回,夹杂着许多的缤纷落花,伸手一挥:“嗯,去吧,好好伺候着娘娘。”说完,便乐颠颠地抽打着枝条走了。不渝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扯着嘴角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