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的手渐渐收紧,扣着托盘的手指露出了发白的关节。殿外有那么多人把守在,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脚下的软底鞋落地无声,她屏着呼吸跟在黑衣人后,他上前一步,她便也上前一步。现在呼救已不是上策,说不定自己话还没出口,他的匕首就已经进了陛下的身体。突然,前方的人影停住了,似乎是注意到背后细微的动静。织锦吞了口口水,抓过托盘上的紫砂茶壶,趁着那人回转过头的时候猛地泼了上去!
“来人啊!有刺客!”茶壶刚出手,她就急忙蹲子滚落到一旁,躲开了黑衣人凌厉的视线。那黑衣人见事情就要败落,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抽出匕首朝已经睁开眼却一时没能反映过来的苍珩冲了过去。刀光如寒雪,反射出刺眼的一道光,苍珩来不及躲开,只得立即屏息用内力护住身体,可眼前那一刀明显是避不过的了。却在最关键的那一刻,斜斜地飞来一个托盘,正中那刺客的手腕。见他手一偏的当儿,织锦纵身上前抱住了那人的腰,死死地扣住他的腰带,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殿外的声响已经大了起来,显然是侍卫们已经都赶了过来。那刺客情急之下,举起匕首就朝拖住自己的织锦刺了下去,拔了匕首就将她狠狠地踹到一旁,从怀中掏出几个流星镖直直地飞向苍珩。身子一跃,已破窗而出。破门而入的吴统帅见状立即挥手吼道:“青龙追刺客,白虎保护陛下!”两队的禁军听到号令,立即分了开来。
“臣等救驾来迟,只求一死。”吴统帅径直绕过倒在血泊中的织锦,直直地跪了下去。
苍珩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你若死了,又有什么人来保护朕?”他走到大殿中央,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织锦,开口唤道,“若是还能救,就一定要救活,朕定要重赏。”说完,便在侍卫们的拥护下走了出去,乘了步辇朝静心殿行了过去。
那静心殿自金如月被打入冷宫后便空了下来,如今陈尔雅刚好入宫,便被安排到了静心殿。这几日,他都留宿在静心殿里,但没到丑时便会离开。并不是准备着上早朝,而是踏着夜路前往汐娩的潜心殿。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迫不及待地就朝潜心殿里赶去,虽然知道她不在那里,但却总抱着希望,说不定她还迷迷糊糊地睡在床榻上等他呢。看来这真的是不可能了,他说不定哪一天就这样死了,她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
夜深的时候,吴统帅已回到了殿外等候着。苍珩披了厚厚的外衣走了出去:“怎么样?是谁?”
“陛下,臣等失职,让,让刺客逃了。”吴统帅地下眼睑,干涩着嗓子答道,“本来青龙的兄弟们已经伤了他,眼看就能抓获的,可,可半途他却,却不知动了什么手脚,竟然放出许多毒烟来,已经有许多兄弟们中了毒。”
苍珩沉下脸来,冷声道:“既然他受了伤,就不会走出太远,而且宫门处已经加紧了防范,他定还在宫中,难道你们就查不出来了吗?”
“陛,陛下,”吴统帅的额头竟然沁出微微的汗来,他迟疑着接道,“后宫中搜寻不便,所,所以……”
“传朕的口谕,你可以亲自搜查!”苍珩敛了神色,背过双手看着前方白茫茫的雪地,偶尔飘零下来的雪花落在他的眉间,是冰冰凉凉的触感。
吴统帅却更是冒出一头汗来,结结巴巴地说道:“现,现在?”
“废话!难道等天亮让刺客跑了再查吗?也不知怎么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文政殿,现在还想眼睁睁看他逃走不成!”苍珩拧起眉头叱骂道,心里却烦躁了起来,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那个人的眉眼,他可以确定就是尤鸣莨。只是,若他真的躲在了后宫中,那么会不会是躲在了潜心殿?毕竟,汐娩和他也算是师兄师妹的关系。
得了令后的吴统帅刚准备离开,就又被苍珩叫住了:“那个丫头有事吗?”
“回陛下,织锦姑娘并未伤及内脏,只是失血过多还需调养,眼下已无碍了。”
苍珩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殿内。今夜,也无了心情去潜心殿了,若是真撞上了在那躲藏的尤鸣莨,倒真不知如何自处了。看着迎上来的陈尔雅,他暗暗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