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掩住口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却仍旧有滚滚的泪落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你,你为什么要来!”
端坐在大厅中央的司徒景修从她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她。门外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让他也有些晃了眼,可是他却仍旧紧紧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轮廓,丝毫不肯落下每一分每一寸。面前的这个女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出他的身边,丝毫解释丝毫机会都不给他留,他有时会恨到想一手掐死她,可每当面对着她扬起的那张倔强的脸时,看到她缓缓无声落下的泪时,他却只想将她拥在怀里。可她,却一直一直地逃开。
他紧握着拳站起了身,按捺住胸口里涌出的一股恨意,慢慢走到不渝面前冷冷地说道:“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去!”她却手忙脚乱地躲了开去,惊慌失措地如同一只小鹿,紧紧地贴在墙壁上胆怯地看着他。
司徒景修的脸色已经完全铁青,下巴紧紧的绷住,他望着她只是一字一字地说着:“不回去?你还想逃?我不可能再让你逃开了!”
面前的人却突然瘫软在地,她浑身无力地抽泣着,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良久,他才听到她低低地哭喊,如泣如诉,丝丝缕缕入耳,只觉得心脏都要被狠狠地剐了一块。她坐在地上,扬起脸哭道:“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再也不要过那样偷偷模模注视着你的日子!我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求你,我只想走,你放了我……”她边哭边咳,脸上涨的通红,呼吸不稳,只是急急地喘着气。
他第一次看到她求他,就那样无助地跪在地上哭喊着求他,可是,她所求的竟是让他放她走!心脏闷闷地发出阵阵的回响,一下又一下地猛击着,他的身子晃了晃,却很快稳了下来,只是疾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拽了起来,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不渝惊呼一声,颈上已经被他紧紧地掐住,他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只感觉血气直往脑门上冲,挣扎了良久只得狠狠地朝他身上踢去,口中直嚷嚷:“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闭嘴!”司徒景修怒不可揭,眸子里已经是通红一片,他仿佛失去了意识丝毫不肯放松,“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的!你死也别想!你以为伊塔真心要带你走吗?你以为你们真的能去南蛮过所谓的幸福的生活吗?你知不知道是伊塔昨夜把这一切告诉了我,所以我才会来这里,按时地接你回家!”他冷冷地笑了笑,却猛地松开了手,没待她跌坐下去就已经一手将她捞进了怀里,紧紧地将她圈住走出门。
“你骗我,你都在骗我!你放手,我要去问伊塔,我要去问伊塔!”不渝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却已经被他狠狠地撂在了马背上,他纵身飞上马二话没说已经调转了马头,朝苍都的方向疾骋而去。
不渝慌忙大喊大叫起来:“伊塔,你快出来啊!你快点出来啊!伊塔!”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云霄。她拼命地朝身后的茅屋看去,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突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茅屋后慢慢地走了出来。漫天纷飞的大雪中,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直直地望着她,却突然一个不稳跪倒在地,这时不渝才看清他身下的白雪早已被鲜血染红,大片大片的,惊心动魄。她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拼命地睁大眼睛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伊塔?你怎么了啊!伊塔?伊塔!”
仿佛是听到她的呼唤,伊塔在雪地中挣扎片刻才撑起了上身,可是眼前却已经是一片血红,要努力地辨认才能看见她模糊的轮廓,她仿佛是在朝他喊着什么,可是现在耳旁只是嗡嗡的一片。那么红,那么红,仿佛是那日她身上的嫁衣,如果他们还在北羌,她是不是早就已经嫁给他了呢?他们是不是会很幸福很幸福呢?他们真的会每日骑马看日落,过天苍苍野茫茫的生活。若是下像现在这么大的雪,他们可以在帐篷里围着火炉说话,升腾起来的炉火也是暖暖的,火红火红的。她映在火光中的笑容渐渐变得不清晰起来,她的眉,她的眸,她的唇,再怎么拼命去看都看不清了,看不清了!他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朝她的方向伸了过去,再近一些就能抓住了,就可以再看清一次了,可是他的身上却越来越无力,抬起的手渐渐支撑不住,最终仍旧是重重地砸在了雪地上。四周顿时静了下去,再也看不清了,他不甘地阖上了眼,所有的一切都不得不放下,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半枚“此情”的玉佩,还有她当初来求自己带她离开时给的“不渝”的那半枚,可是再也没有机会找人粘上了,再也没有了。
“伊塔!不要!你起来啊!你不要死,伊塔你不能死啊!”不渝突然明白过来他在拴马前的异样,那明显是诀别的神情啊!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相信他说脸上的血不过是被箭划破,那明显是他口中吐出的血才是!直到此刻她才看得到身下那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迹,正是他载着她去时滴在雪地上的。她一口咬住了手背,浑身颤抖不已。她还记得刚才自己说过等他时,他笑着说好的!
眼前的茅屋渐渐看不清轮廓了,可是伊塔那一刻绝望的脸上挂着的微笑,她却永远记得。他伸出的手,他凝望的眸,他决绝的笑。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那一片凄厉的血红映入了她的瞳孔,逐渐逐渐地放大,湮没了整片白茫茫的天地!
某惟:写这张的时候在听新版射雕的插曲《我只能爱你》,然后我就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