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意柳已离开数日,若嫣一直恹恹地卧病于床,茶饭不思夜不成寐,除为栋外谁也不知道缘由。周文斌和覃农拟了数道清心安神的药方,也未见好转,及后覃农锁眉曰:此乃心病,非丹药可医者。
轻抚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周文斌叹息:“嫣儿,你有什么心事不能与周郎说吗?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若嫣敛目,摇首不语,只握在他掌中的右手动了动,加了些少力气反握以示回应。覃农离开后,沈氏携双双进来探视,周文斌以眼神向岳母求助后,也借故出去,希望她母女之间能唠上几句体己话。
面对母嫂的柔声探询,若嫣只称无事,心不在焉地应对两句过后便即无话,再一看已目投窗际神情恍惚。沈氏与双双无奈地对视,谁也拿她没有办法。眼见女儿不明所以地憔悴至此,沈氏不由得急哭出来,
“你这孩子,忒地不让人省心,什么事都只搁在心里头憋屈着不跟娘说,偏生主意又正,心思任谁琢磨不透。”
双双也叹,“唉,刚巧相公人又不在,不然他兄妹两个还能说上几句。”
闻言回神,床上那具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震,是呀,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又过两日,终于盼回了为栋着人送回的家信,上书:嫣儿亲启。
“经为兄沿江南一路查证,凡道那套说辞的店家都是于去年的年关前后,受人所托才特特更换的两句迎客新语,而嘱托之人确系一名癞痢头男子,每于付予钱财之后再给店家留下锦帕若干,嘱伙记遇有年少女客者便以言试之。
前次愚兄南行时于此事亦有知闻,奈何未系于心,听双双谈起时一笑而过,竟因此错失,今次将功补过,定为吾妹查清究竟。眼下尚未明该男子行踪,正全力探寻,先将索得锦帕一方随信附回,稍后有音信即归,妹勿念。”
“帕子呢?还应有方帕子带回来才是呀!在哪里,嫂嫂?”若嫣匆匆把信塞于枕下,急对凑在近前欲窥究竟的双双催促道。
“啊?那帕子有什么看头,还不是和你的一个样儿,你大哥他来信说什么了?没提我们娘儿俩么?……呃好,我去取来。”双双犹有不甘,待看清若嫣心急如焚的模样儿,才转身奔了出去。
若嫣持帕在手,只展开两角,便呜咽一声闭了眼睛,“天哪!当真如此!”随即掩面,泣不成声。
双双纳闷儿,凑近去看揉在小姑手中那方帕子,质地和花样都差不离儿呀,怎这么大反应!哦,这两个下角上好象有字儿,眯眼细辨,好在都认识:思,归。
近两日若嫣的病症又有起复,时而焦灼,喃喃自语;时而愁苦,蹙眉不展。但总好过之前的恹郁恍惚,水米也多少进得一些了。周文斌和沈氏是即喜且忧,因听双双说,她这样子是因为栋一封书信所致,可那信一直被若嫣死压在自己枕下,任谁也不给看,大家都知她脾性,却也不敢强求,只在心里胡乱合计,莫或是生意上出了什么纰漏?
因此当那一包裹送上门时,众人一刻没敢耽搁,即时捧到若嫣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