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人前来认领,被怀疑是倩倩的那具腐尸停放在了公安局后院的太平间,尸体只放了一个晚上,看守停尸房的老罗头便向局领导提出辞职,说什么也不干了。
局里的人都知道老罗头是有名的傻大胆,当初看守停尸房的工作是他主动要求干的,这个时候突然说不干了,肯定是有所原因的。因为腐尸是专案组放进去的,夏不悔自然知道其中的原由。
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老罗头辞职不干的原因是因为他被鬼吓怕了,前阵子莳萝的尸体诈尸事件就让他成天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尸体到现在没有找到,外面却有传闻说莳萝变成了白衣鬼到处找害死她的人报仇,老罗头心里对鬼这个字眼儿就已经犯上了嘀咕。如今停尸房又放进去一个无名女尸,而且是一具体无完肤的腐尸,他听人说暴毙者的灵魂往往会变成厉鬼在世上游荡,怎么能不让老罗头心头惴惴呢?
然而,促使老罗头铁了心辞职不干的真正原因还不止于此,他说自己在尸体放进太平间的第一天夜里听见了女鬼哭泣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非常凄惨,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老罗头向局领导辞职后便回了家,局里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看守停尸房的合适人选,夏不悔对老罗头的话半信半疑,便从家里带了被褥来,临时在停尸房门口的值班室住下了。
这天晚上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夏不悔在局里的职工食堂吃过晚饭后,在刑侦队的办公室看了一会儿跟案子有关的资料,便到后院停尸房的值班室去了。
他拿着手电筒围着停尸房四周转了一圈,又到太平间的门口看了看门锁,然后回值班室关了灯和衣躺下休息。
躺在床上,夏不悔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考虑着案子下一步该如何进展。从莳萝的死想到莳萝尸体的失踪,宋子剑的隐匿,白衣鬼的出现,以及近日来接连发生的威哥被杀、苏珊昏迷、亚龙发疯以及停尸房的无名女尸,这一切好像都是无头案,偏偏又都跟白衣鬼有关,这个时隐时现的白衣鬼到底是谁,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她干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夏不悔想不出莳萝生前得罪过谁,即使她跟谁有过节,也不至于是什么深仇大恨,谁会对她下毒手呢?
倒是那个极尽风流的山城晚报年轻主编威哥,他是在撞见白衣鬼的第二天夜里就被人杀死在自家的床上的,凶手残忍地割掉了他的生殖器,用这种诡异的手段杀人,凶手多为情杀或变态,威哥背着自己的女朋友勾引宋子剑的妻子莳萝,还跟莳萝存在性方面的亲密接触,最痛恨他的应该是宋子剑了,可精于法律而又在山城扬名的宋子剑会是杀人凶手吗?夏不悔从潜意识里就拒绝了自己的这个推论。
但是,眼下的事实是,宋子剑在收拾完莳萝的遗物后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白衣鬼最初出现时是为了找莳萝的遗物,也就是说,莳萝留下的东西里很可能有破案需要的证据,因此凶手才会那么紧张。自己一直认为宋子剑隐藏起来是在暗中查找杀害莳萝的凶手,可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不但一直没有露面,而且连一丁点有关莳萝被杀案的消息都没有,难道这么长时间宋子剑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现,还是他隐藏起来根本就不是追查凶手而是另有原因呢?
专案组的好几位同事都不止一次地用婉转的口气提示过夏不悔,宋子剑在自己的妻子被害后突然失踪值得怀疑,虽然莳萝的尸体失踪时他还在看守所里,但白衣鬼出现时他却是已经自由了,所以不排除宋子剑故意让自己莫名失踪,然后扮成白衣鬼故意制造玄虚甚至作案杀人的可能性!
夏不悔虽然从内心来讲不愿接受同事们这样猜度自己的好友,但眼下的事实是,自己一直视为知己的宋子剑却好像并没有把自己当哥们儿,他不但对自己隐瞒了他所知道的一切,而且在明明知道是自己负责莳萝被杀案侦破工作的情况下根本不予配合,宋子剑的妻子被杀,他却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因为一个莳萝被杀的案子,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的悬案,宋子剑不会好无知觉吧?!他应该知道自己正在为他的妻子的案子殚精竭虑,正在为寻找凶手玩儿了命地工作,他却一次都没有跟自己联络过,自己故意放风出去说凶杀案即将告破,宋子剑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呢?
夏不悔越想越是心烦,他有点搞不懂自己这位哥儿们跟自己玩儿什么把戏了,换句话说,如果这几天宋子剑还不露面,夏不悔也开始怀疑他的失踪有畏罪潜逃的嫌疑了!
东想想西想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夜,夏不悔下床准备到外面解个手回来睡觉,开了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才发觉天下起了大雨。他在值班室找了一把伞,拿着手电走向对面不远处的厕所,刚走出几步他却又停了下来。风雨交加之声中,夏不悔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
夏不悔侧耳细听,听出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声音忽高忽低若远若近,随着风雨之声飘忽不定。夏不悔站在雨中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好像哭声是从停尸房里发出来的。看来老罗头不是疑神疑鬼,停尸房果然有女人诡秘的哭声!
谁会在这风雨之夜而且是在后半夜哭得如此凄凉呢,夏不悔心头疑惑地转身向停尸房走过去。老罗头临走时一再说昨夜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是人而是鬼哭,现在这情形确实有点古怪!
当夏不悔走到停尸房门口的时候,哭声却突然停住了,他用手电照了照门上的锁,发现锁得好好的,便围着停尸房四周转了一圈,走到房子背后的时候,夏不悔又听见一阵女人的抽泣声,随后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叹息声拉得很长,夏不悔听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