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切待从头
院长办公室里,护士长刘玉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不抬头也知道此事院长郭怀民正在用凌厉的眼神盯着自己,气氛有些诡异。
终于院长郭怀民打破了沉寂道:“这种情况,不允许有第二次!我交待了多少遍,病人醒了之后,一定要先通知我和主治医生,现在倒好,让你找人照顾病人,结果自己人先受了伤!”
刘玉琴稍稍松了口气,院长语气越严厉,说明他的气越小,这是她十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郭怀民想起那个受伤的小护士就是一阵头疼,自己没有奢求做出多大的成绩,他只是希望在自己任职管理期间,医院不要出现什么重大的或者说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事故。“伤者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好,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郭怀民刚刚交待完刘玉琴要做的事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护士长刘玉琴将来人请进门后,悄悄将门带上后离去。
看到来人,郭怀民急忙起身,脸上挂满了笑容道:“老同学,你有事电话交待一下就好,你这大忙人的时间可是寸秒寸金呀!”
来人西装革履,精神十足,正是前面提到的河中省省长卢高来的秘书刘刚,刘刚和郭怀民是高中同学,两人偶有联系,但是大多是郭怀民主动联系刘刚,刘刚很少主动和他们这些老同学联系,倒不是因为刘刚不念旧情,一是刘刚确实忙,二是因为刘刚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基本也是爱莫能助,所以看到这个能称得上是半个省长代言人的老同学亲自来到自己的地方,郭怀民感觉颇有面子,自然也是分外热情。
当然郭怀民很清楚刘刚不是来看望自己,河中省省会家庆市距离邯城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刘刚要来看自己,早就来了。
刘刚是受了省长卢高来的嘱托特地赶来的,卢高来只是让刘刚去关照一下卓言,卢高来只是简单的一句:是老领导的孙子,你代我去看一下。从卢省长那常人不易察觉的神色里,刘刚第一次感觉到了卢省长在担心什么。刘刚不再多想,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做的了,他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了自己的老同学郭怀民,这也是为什么卓言醒来时发现自己从普通病房转到了高级病房的原因。
寒暄了几句,刘刚终于切入到自己的来意:“怀民,拜托你照顾的人还好吧!”刘刚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这表明他从心底希望郭怀民这样做了。
“放心吧老同学,你交待的事情,我怎么敢不上心呀!”郭怀民笑着说道,刘刚感激的回以微笑,这件事情办妥了,自己在卢省长的心里的分数也许会更高一些吧。
此时的卓言正在病房里陪着李瑶说话,李瑶的母亲也在,看到李瑶母亲憔悴的身影,卓言有些惭愧,因为自己的重生,让这个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庭雪上加霜。
李瑶的状况不是很乐观,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手术完之后被砸伤的右腿能不能完全恢复还要视情形而定。
李瑶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不久,她伤心的是自己把任务搞砸了,忘掉了护士长交待的事情,卓言醒来后她没有及时通知相关领导,还出了事故,虽然受伤的是自己,但是李瑶心里依旧很害怕,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的实习期还没过,很可能会因为这次意外而结束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这时郭怀民和李瑶手术的相关医生走了进来,刘刚跟在他们后面,郭怀民冲着欲在床上坐起来的李瑶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示意她不要乱动,刘刚则冲屋里的卓言招了招手,卓言也看到了刘刚,他对刘刚只是感觉到有一点点眼熟,因为前世他和刘刚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他一时想不起何时见到过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确定刘刚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卓言起身走了出去。
“卓言你好,我是卢省长的秘书刘刚。”刘刚微笑着和卓言握手,主动做个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卢省长?卓言的脑海里马上跳出了卢高来三个字,卢高来曾经是爷爷的秘书,卓言小时候在北京见到过他,卓言对卢高来的印象很深,卢高来是个念旧的人,在爷爷去世之后还来看望过自己。前生,卢高来每次去看卓言,聊的最多的话题都是关于爷爷,卢高来为爷爷做了十几年的秘书,他很清楚爷爷心里在想什么,在卓言这个卓家长孙双腿残废之后,卓老的身体每况日下,身体硬朗的爷爷在卓言残疾三年之后便与世长辞了。卢高来每次去看卓言,卓言都能感觉到他隐藏在眼神深处的可惜与酸楚,卓言知道,他是在替爷爷遗憾。
难怪眼前这个刘刚看起来很眼熟,卓言想着往事忙道:“刘秘书你好,卢叔叔他身体还好吧。”
“卢省长的身体很好,本来省长说亲自来的,后来因为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没能过来。”卢高来自不会亲自来看卓言,但是这些话刘刚要说,这是他的职责,也是工作的需要,看着卓言,刘刚心内也有些震惊,不愧是卓家的长孙,看那份谈吐的气质和不卑不亢的眼神,踏入政途,绝非池中之物。
屋内的郭怀民不时朝门外望去,人,无论年龄多大,身居何职,好奇心不会变,郭怀民觉得卢省长的这个远房亲戚太特别了,从主治医生那里郭怀民了解到,在普通病房时卓言竟然有过几分钟无呼吸的状态,但是医生却没有检查出任何的异常,只知道他送来时是因为血糖过低引起的暂时性休克。而且看着和刘刚谈吐自然的卓言,郭怀民觉得一切似乎和这个年轻人不符合的言行在他身上却是浑然天成,没有老气横秋的感觉,也没有年轻人给人的那种浮躁。
中午郭怀民请刘刚在医院食堂的贵宾厅吃饭,卓言在刘刚热切的邀请下没有拒绝,饭菜还算可口,因为卓言身体刚刚康复,所以几人都没有要酒,席间郭怀民和刘刚相谈甚欢,但是都会有意无意间将卓言带入交谈,自是担心卓言心里感觉是个陪客,几番交谈之下,郭怀民更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谈吐之间,举重若轻,不去炫耀什么,也不去遮掩什么。
饭后刘刚便返回家庆,那里已经有一摊子事要处理了。
离开时刘刚握着郭怀民的手笑道:“这次有劳你了老同学,我何尝不想在你这里多待一些时日,实在是凡事缠身,身不由己啊!”
走前刘刚一再热情邀请卓言有时间去家庆玩,卓言笑着说好。
第二天卓言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说他的身体已无大碍,但是建议他留院察看几天,卓言没有遵从医嘱,如今不同,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对卓言来说,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
去交钱的时候卓言才发现刘刚已经替自己付了住院的所有费用,卓言有些无奈,看来有些人情,不想欠也要欠,卓言虽然只是个学生,但他并不缺钱。在卓言的记忆里,自从自己离开北京来到邯城起,姐姐卓青每月都会汇一笔钱到他的账户里。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汇的钱越来越多,即便卓言跟姐姐打电话说自己用不完后,这笔钱依旧还是雷打不动的汇到他的账户里。
对于这个姐姐,卓言从心底觉得亲近,卓青比卓言大十三岁,卓言三岁时母亲便去世了,几个月后父亲不顾爷爷的反对,便将另一个女人娶进了门,虽然那个女人很漂亮,但是卓言在她甜甜的笑容里找不到一点安全感。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姐姐才是自己的保护伞,卓言清楚的记得那是五岁时,贪玩的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继母的翡翠玉镯,继母的甜笑终于不见了,卓言不知道继母同父亲说了什么,父亲终于第一次打了自己。
父亲打卓言的一幕刚好被放学回家的姐姐看到,姐姐愤怒的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并指着那个漂亮的女人大骂着什么,之后便拉着自己住到了爷爷家里,这一住便是十几年,直到卓言离开北京,来到邯城,卓言离开北京的那晚,坚强的姐姐哭了,她哭着和爷爷说都怨自己,才害得卓言想去邯城,这些卓言是数年后才知道的。当时很多人都在传卓家的长孙卓言学习学昏了头,先不说赫赫家世,堂堂的京都文科状元,却报考了河中省名不见经传的的邯城大学,邯城大学虽然在河中小有名气,但是和京城名校相比,确实难登大雅。
姐姐卓青很清楚,弟弟并不是学习学昏了头,虽然那时的他很倔强,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醒,他之所以会去邯城是因为自己经常念叨的那句话:母亲生在邯城,长在邯城,葬在邯城!
卓言在离开医院之前又去看望了一下李瑶,李瑶一脸高兴的样子,原来是护士长刘玉琴告诉她院长点名表扬了她,让全院都要学习她认真负责、病人至上的态度,李瑶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让她的小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高兴的是自己不会因为这次意外的事故而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
“卓大哥,下次你住院,我还陪着你!”李瑶眨着大眼睛认真的说道。
李瑶母亲立马瞪了她一眼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医院这地方,谁离开了还想再回来。”李瑶母亲四十多岁,在邯城的一家步行街上开了一个小卖铺,也许是因为起早贪黑的缘故,样子看上去很憔悴。她上午可是亲眼看到了刘刚和郭怀民对待卓言客客气气的态度,刘刚她不认识,但是郭怀民她认识,在邯城,郭院长绝对算得上有实权的大领导,她担心女儿的话会让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里不舒服,因为多年的单身母亲生活让她深刻体会到:要生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瑶也发觉自己说的话好像有歧义,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样子可爱极了。
看着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母女两个,卓言起身告辞,他只是希望李瑶的腿可以尽快痊愈,如果说因为自己让母女两人感到什么压力,实非卓言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