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姥姥笑了笑,心中越发有底,继续道来……
那玄心宗弟子逃回宗门之后,非但不因别人手下留情而感恩图报,反而加油添醋,胡说什么狐精乱世,无恶不作。玄心宗当时已是修道界第一大派,几个长老都是有名的护短,在这弟子的撺掇下,发起了一场所谓的‘惩妖之役’,目标就是狐族。
玄心宗领头,其他一些宗派也纷纷参与,修道中人对他们心目中的妖类自然毫不留手,名为‘惩妖’其实乃是‘屠妖’,汉土之上,连那些未曾修炼的凡狐都遭了殃。
原本狐族之中大多按小族居住,如胡姥姥就是银狐一族,还有雪狐,红狐等等族类,由于尚未全数聚居,故此在这‘惩妖之役’中究竟有多少狐族被害也并未有个确切的数字,但据胡姥姥所说,光银狐一族在这场浩劫中丧命的就占了八成。
在此紧要关头,终于狐族之内也出了英雄。
话说在狐族之中,天池雪狐族乃是最尊贵的一族,成精之后修为也大大高于其他狐类,只是他们远居北蛮天池,平日甚少于中原狐族交往。而中原狐族嫌他们孤傲,也从不于他们主动来往。
原本天池雪狐族独居偏僻之处,这次‘惩妖之役’也牵涉不到他们,但得知中原狐族遭此惨祸,作为同源,天池雪狐族终于派出了族内的四大高手,在括苍山一战中拿话挤兑住对方之后,四人分别迎战玄心宗四大长老,用天池雪狐一族独有的‘裂丹毁身大法’(相当于魔道的‘天魔解体大法’)力克对手,而那四大高手在使出了‘裂丹毁身大法’之后在一年之内相继亡故。
也恰好那时玄心宗主正为了十年一度的‘仙魔会’正在闭关,四大长老落败之后,玄心宗内无人主持,狐族靠着这一场胜利,逼着玄心宗结束了‘惩妖之役’。
历经二年,‘惩妖之役’终于落下帷幕。
‘惩妖之役’之后众多狐族对人类惧怕日深,纷纷迁至人迹罕至的北蛮天池居住,狐族为感激天池雪狐一脉,共尊雪狐尊主为狐族之王,狐类聚集的北蛮天池也渐渐成了狐国之都。
而思思的母亲就是雪狐尊主的女儿,也是雪狐一族的长公主。
说到此处,周道儿才明白了思思身份的由来,竟然乃是狐国的公主殿下,但胡姥姥后面所说,却又让他大吃一惊。
“但思思却非纯正的狐类,她母亲虽是狐族公主,但父亲却是凡人……”
胡姥姥瞧了瞧周道儿瞪的滚圆的眼珠,笑道:“我们狐族的女子个个美貌无匹,兼有天生媚力,被凡人喜欢有何奇怪?”
周道儿瞧了瞧思思,连忙点头,示意胡姥姥继续。
“狐国每年都派接引使去中原引领一些入道的狐类,此职位一般都是派族内的高手担任,但那一年长公主殿下坚持要亲身前往,狐王拗不住女儿恳求,只得允了。”
“长公主到了汉土之后,偶然在一伙强盗手中救了思思的父亲,思思的父亲原本乃是一中原望族的公子,年少英俊,风流倜傥,见了长公主那般美貌少女,怎会不动心?竟然自伤身体求得长公主留下帮他治疗。思思的父亲本就是才子,妙舌如花,二人相处日长之后,长公主终于少女心动,对他渐生情丝,失身与他,就有了思思。”
说道此处,胡姥姥声音转冷:“长公主为了与他长相厮守,甘冒奇险,舍弃一身修为,服下定身丹成了一凡间女子,从此之后再也幻不回狐型。但却没料到此人却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长公主废了修为之后,衰老极快,渐渐的再也不得宠信。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得知了长公主的本来身份竟然丝毫不顾夫妻的情分,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却勾结了一批修道之人,意图将长公主杀死。”
听到此处,周道儿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猛的一拍扶手,怒道:“果然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刚骂完却想起面前站的几位只怕和畜类也月兑不了干系,连忙嘿嘿一笑,挠头不已,问道:“那长公主后来怎样了?”
胡姥姥却好似没听出什么毛病来,点头继续说道:“此人确实狠毒,但幸好狐王早知人心叵测,故此早早就做了安排,长公主身边一直有高手保护,等到此人露出了本来面目之后,出手相救,这才保得长公主无恙。”
“自此之后,长公主也彻底对人类死了心,长居在北蛮天池教养女儿再不出世。”
“思思身为狐类和凡人之女,却和我们这些人不同,她化不成狐身,但又能修炼狐珠,天赋却又超然,17岁便有所成,偏又长的美丽无双,很得狐王喜爱。虽然由于不是纯种狐类,日后不能继承王位,故此也没有公主身份,但在狐族之中却是人人将她看成是小公主的。”胡姥姥说着,往思思那看了看,眼中满是慈爱之情。
“前段时间,那豸山怪在北蛮天池边界捣乱,伤了我们不少姐妹,狐王下令围剿。豸山怪与我们狐类天生相克,加上三百年前四大高手去世之后,狐族的剩余高手都瞧出了自己与修道之人的差距,几乎全数都在闭关修炼,故此几次围剿都损兵折将,却拿这怪物没辙。狐王一怒之下,亲自出手,终将豸山怪重创,但由于北蛮天池附近地形极为复杂,还是被它逃月兑。”
“也算思思命苦,那时她正在天池附近游玩,却恰好遇到了狼狈逃窜的豸山怪,被其毒液所伤,幸好那豸山怪那时伤重,没有立时取了思思性命,但豸山怪原本出手从不留活口,故此族内也并未备着那毒液的解药,幸好族内的神医舍身相救才救得了她一丝生机,但至此便就一直身染重恙,至今未能治愈。”
来如此!”周道儿终于恍然,但想了想又有一丝不解:“那为何不让思思留在狐国继续治疗,偏要让她来中原呢?”
“我们经人指点,知道有一股灵泉可以化解思思所中之毒,这才带了思思前来,想碰碰运气。但没料到,花了近一年时间,那灵泉还未寻到,豸山怪却又寻上门来,如若不是周公子出手相救,老身可就百死难辞其咎了!”胡姥姥又对着周道儿深深一揖,周道儿连忙起身相扶,口中嚷道:“顺手而已,顺手而已。”而后又问道:“那灵泉叫什么名字,那么难觅?如若信得过我,我帮你们去寻便是。”他熟读《大道百草纲》,对这些东西颇有把握,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胡姥姥听得周道儿答允帮忙,心中万般愿意,口上却还是推辞道:“周公子原本就是我们救命恩人,大恩尚未报上,怎好又去麻烦。”狐族之人最讲礼节,任何事情都要客气一番。
周道儿看了她一眼,面色却是一沉:“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扭扭捏捏不痛快之人,我见你们几个身上虽有妖气,但却没有那些恶妖的血煞之气,证明平时为恶也不算多,故此才出手救了你们。此时听你们说说来历,应见我所断无虚,我本不在乎人妖之别,心中已将你们当朋友看待,但你们这般客套法可是不愿认我这个朋友?如若不愿,也不强求,各走各路便是。”说罢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口中招呼着:“兄弟们,咱们撤。”
胡姥姥见他动怒,面色惊的刷白,连忙急奔了几步,拉着周道儿的衣角便跪了下去,急道:“恩公息怒,恩公愿与我们为友,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哪里又会不愿?恩公如能帮忙救了小姐,狐族上下感激不尽!日后只要恩公吩咐了,风里来雨里去在所不惜。”
周道儿一拂袖,愤愤的转回了脑袋,面上气犹未消,心中早就盘算起来。
一路上周道儿已将玄心宗的势力打探清楚,诚然如沈丹所说,玄心宗雄居仙魔二道魁首已有百余年之久,派中高手如云。
王屋山乃玄心宗宗门所在,分东南西北中五峰,中峰乃宗主修炼的所在,除了宗门大会之时,平时严禁门人踏足,而东南西北四峰则各有山门,称为东玄门,南玄门,西玄门,北玄门。
每一峰均有门主一名,门主之下是宗门长老,宗门长老之下有宗门护法,宗门护法之下才是普通弟子。
而普通弟子又分为银衣,青衣,玄衣,白衣,布衣五等,周道儿上次所遇的几个乃是青衣弟子,照这么估算,周道儿现在的灵力水准最多只到了银衣弟子的水平。五神兽也未必能单挑过那些长老,更何况长老之上还有门主,门主之上还有宗主,普通弟子更是数以万计。
凭周道儿等六个,骚扰一下就逃之夭夭还有几分把握,如若真要正面对上……想起那万把飞剑同时飞来的‘盛况’,周道儿不仅就寒毛倒竖。
然而怕归怕,仇还是要报地,周道儿心里清楚的紧,对上这样的强悍敌人,单打独斗只是找死,想要报仇就必须积蓄自己的势力,隐隐中,那得了点本事就回家称霸的小富即安理想已然‘升华’。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修仙道的都以玄心宗马首是瞻,魔道之人又隐匿不出平日难得一见,比较起来,周道儿能凭借的也只有妖道‘同仁’了。故此,此时遇到能和狐族搭上关系的大好时机,怎又舍得放过。
美女当前还能不忘正事,孺子着实可教。
此时面上生气,心中却是乐开了怀,板着脸说道:“那还不快说,究竟是何灵泉?”
“乃是温泉。”
“什么?就叫温泉……”周道儿顿时傻了眼,世间泉水无数,只要喷涌而出之后还带着地温的便称之为温泉,但如若那般简单,凭狐族之力哪里还用费这么多周折?这温泉之名只怕另有含意。
胡姥姥点头答道:“就叫温泉。”抬头看了看周道儿一脸讶色,连忙又解释道:“这温泉却不是普通的温泉,它因出自南荒温山而得名,又名南荒火泉,泉水中自带有地底火山灵,也只有它才能将思思肺腑之中的寒毒逼出体外。”
周道儿仔细想了想,拍腿叫道:“你也不早说就是南荒火泉,那还不好找,‘南荒温山,处南海之滨西三百六十余里,山中有洞名地火洞,洞中有泉,地火之中,终年不竭,名南荒火泉’”说罢,‘哈哈’二声大笑为自己的博学得意了一下,转头一想却又不对:对啊,既然你们知晓那泉水就在南方温山,却来这中原之地作甚?”
胡姥姥苦笑道:“如若那么简单也就罢了,三十年前南荒遭受了地裂之灾,温山也被夷为平地,温泉也陷落地心,早已不存与世上了。”
道儿那《大道百草纲》上虽然所记极广,但这近几十年发生的变故却不在其内,此时一听,顿时颓然:“那温泉都已不在了,那还如何找法?”
并非全无办法。”胡姥姥说罢朝那被捆成粽子般的苏光镜指了指:“却要落在他身上了。”
“他?”周道儿转头看去,苏光镜‘壮美’如猪的庞大身躯被藤蔓一勒,一陀陀肥肉在空隙间突了出来,巍颤颤的甚为壮观,光亮的额头之上,点点汗水直贯而下,看见周道儿瞧他,连忙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周道儿摇头道:“我也知道这小子也并非常人,但却不信他有这般本事,能将已被吞入地底的温泉给翻出来。”
胡姥姥道:“看来恩公还不知晓此人的真正身份,所以会有此说。”
周道儿奇道:“真正身份?难道还会是什么高人不成?”再看了几眼,‘啧啧’称赞道:“我那藤绊之术还真是了得,如此‘高人’被我手到擒来,哈哈。”得意的大笑了几声,想学那戏子一般撸撸胡须,却模了个空。
周道儿在那疯疯癫癫,苏光镜在远处莫名其妙的瞧着,心中奇怪无比,又有一丝害怕,那家伙比划了一下头颈,难道是想……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