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
声声禅唱犹如九天玄曲,飘然而至,娓娓唱来丝毫不带人间烟火气息。
周道儿听的如坠雾中,朝苏尹看去,她也是一脸茫然神色。
苏尹对仙界所传道法极熟,此时听见这些个禅唱好似也是在说一种类似于修道成仙的境界,但语调用词奇怪,和‘道喧’有极大的差别,记载中绝无此类,偏又不似魔道所传,大是奇怪,眉头微微一皱,打了个手势示意周道儿安心听下去。
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禅唱声至此飘然远去,渐不可闻,那些飘落的花瓣也渐渐停歇,天际闪过一道极亮的炫目光华,如炽烈的白色火焰一般吞吐不休。只是在瞬间,周道儿身边的一切均被这白光笼罩,白光中周道儿眼前一花,思绪猛的停顿,好似昏迷了一般。
昏迷中,原本该毫无知觉才是,但似乎那禅唱又渐渐响起,而且越发响亮,直至轰然一声过后,面前闪出无数千奇百怪的符号……这光景,好似身处梦境一样……
禅唱声中,那些符号飞舞不休,终于慢慢隐去,周道儿脑海之中好似多了些东西,但偏又捉模不清,迷迷糊糊中,心头忽然有一点担心闪过。
“姐姐……你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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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西方
云雾缭绕之中,一座形状好似莲台一般的山峰只有一个白雪皑皑山顶探出在外。
一道流星在空中划过,到山顶上空停了下来,而后霞光一闪,那老僧笑眯眯的落在了山顶之上。
而后那山顶旁边的云雾迅速围了上来,一阵翻腾过后又悄然散去,山顶之上老僧已然人影渺然。
此处名为西方极乐界,乃凡间佛道根本之地。
佛道等级与仙道魔道不同,分为佛祖,菩萨,罗汉,尊者,上师,法师,比丘,沙弥几等,凡间最高等级乃尊者,而这西方极乐界只有尊者级之上的方能进入,这老僧竟然能在此行动自如,在佛道中身份已然极高。
西方极乐界大殿
众多三尺来宽的莲花台离地漂浮在半空之中,围绕着一个数丈宽的大莲花台原地缓缓转动着,空中几道的火龙由中心点往四周延伸而去,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支支粗大的檀香和一根根儿臂粗的蜡烛正燃烧着。
说也奇怪,那蜡烛毫无烛泪滴下,檀香也虽然冒着袅袅轻烟却也无香灰坠落,燃了半天丝毫不见变短,都好似永远燃烧不尽似的。
莲花台上,端坐着一个个须眉皆白的僧人,手捏法印,口中颂着经文,小莲花台极多,坐在上面的僧人只怕也不下于百余人。
百余人的颂经声交织在一起,虽然也不响亮,但却有一种奇妙的韵律,竟然和大殿起了共鸣,大殿隐隐震动起来,过一会,当中那巨大的莲台上升起了一道道七彩光芒,当中一轮炽烈的巨日升起,亮的让人无法逼视。
等光芒敛去,一背后浮着佛晕的僧人出现在莲台之上,身形要比一般人大了数倍,双手合十,盘膝而坐。
小莲花台上,那些僧人顿时全数伏下,行了个大礼,口喧佛号,恭敬无比。
“圣日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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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日微微颔首,手结法印,长喧了一声佛号,微笑说道:“今日乃是十年一次的讲经日,却恰逢五千年一轮回的圣果重生,需得靠佛祖的大日之光守护,今日是我轮值,故此派我前来替他说法,只是我许久未曾颂经了,别讲岔了就好。”
众僧人再喧佛号,但许多人面露惊异之色,身为罗汉却说自己久未颂经,这圣日还真是奇人奇语,只有几个知晓圣日罗汉圣位由来的面露笑意,平静如常。
一朵莲台在众多人中悄然飞出,上面坐着一老僧,身上一件绛红色袈裟上用银线绣着许多经文,摇曳的烛光中那些经文闪闪发光,脖子上的一串佛珠乌黑发亮,颗颗大如鸽蛋,一眼看去便知也不是凡物。
老僧双掌合十微微鞠躬,而后说道:“尊者虽不善颂经但一样有大神通,当年阿难城法会,尊者连使一十八种身密神通变化,尊者尚未讲经,已有一万二千余人见道,从小乘的贤位乃至无上的菩提之心,均有人得到,小僧荣幸当年也曾聆听尊者说法,此次再见尊者,必然更是收获良多。”
圣日罗汉微笑不语,他乃佛祖亲传圣弟子,佛界七十二守护罗汉之一,未得升入佛界时名为愚路尊者,以大神通在人间度人无数,最后证得了阿罗汉圣果圣位之后得封罗汉位,佛祖赐号圣日。
圣日还未入佛门之前被称为世间最愚笨之人,笨的程度可以从他学字之事看出来,老师教他两个字,他记住了第二个字,便忘了第一个字;再学第一个字,又忘了第二个字;
入了佛门之后,他证的圣果圣位之前甚至三个月诵不会一个偈子,最后佛祖教了他二句最简单的法语‘我拂尘,我除垢’,并让他给大众比丘擦拭鞋履上的尘垢,他天天诵着这两句法语,天天擦拭鞋履的尘垢,一边诵,一边擦,经过一段时日之后,顿然开悟,了解了佛祖所说拂尘除垢的本意,颂出生平第一个偈子:
此尘是人的贪欲,而不是大地的尘土。
此尘是人的瞋恚,而不是大地的尘土。
此尘是人的邪见,而不是大地的尘土。
如此一人,说不会颂经自然也在常理之内。
但有失必有得,圣日不会颂经,但其身密之法却在诸罗汉之首,当年阿难城法会,连使一十八种身密神通变化,点化一万二千余人的那场功德乃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作,此时被人提出,就算已是罗汉修为的圣日,心头也不由得有些自喜,仔细看了看那知情知趣的老僧的模样,暗暗记在心中,决定日后等佛界有了空缺之位要多照顾他些个。
众人恍然,纷纷称赞不已。
圣日轻轻摆手,手中法印变幻,人已从莲台之上浮起,在空中旋转一周之后又悄然落下,坐下之后,随即入定,表现神通,从座上忽隐身不见,飞在空中,由东边出向西边入,由西边出向东边入,由南边出向北边入,由北边出向南边入;空中坐,空中卧,身上出水身下出火,身上出火身下出水;履水如平地,入地如虚空。一共作了十八种神通变化以后,还复坐于原座。
圣日脑筋迟钝,能得道入界大部分靠的是那份坚持和韧劲,他却忘了参与阿难城法会的大多乃是凡夫俗子,而这里的个个均是已证圣果的尊者,依旧将那十八种神通变化照样使来。
台下,众多僧人满脸茫然,他们都已是尊者之位,这些神通变化早已精通,此时见罗汉亲演,姿势固然份外曼妙轻灵,其中含意却是不知。
顿得一顿,一些聪明的率先回过神来,那领头的老僧更是早已鼓掌不迭,连声称赞。
圣日微微颔首,往四处扫视了几眼,道:“今日讲经已毕,如无余事,我就回去复命了。”心中却是有些得意,自有这十年一期的讲经法会以来,只怕这次最为简洁迅速,看来效果不俗,自己也并不算笨。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人驾着莲台离众而出,正是那去过冰冰背的老僧,作了一揖说道:“禀告罗汉知晓,今日里东方人间界有冥界死息出现,佛祖曾有吩咐,任何和冥界有关之事均要当做头等大事来处理,及时通报,故此贫僧在此禀告,不知罗汉有何示下?”
“冥界死息……”
“难道是冥王再现人间不成?”
“……”
莲花台下,众多僧人顿时鼓噪起来,佛道对那场仙魔冥三界的战役记载详细,自然知道冥界的可怕。
圣日一呆,他脑袋向来不太灵光,哪里能有什么训示可下,但在佛界呆的久了气质究竟不同,面上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微笑表情,淡淡说道:“冥界之事佛祖一向重视,我不敢越俎代庖,你们现时是如何处置的说于我听听,我自会通报佛祖。”
那老僧微微一笑,点头称是,朝那先头出来的绛衣老僧瞧了瞧,而后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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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面前是一张俏脸,离自己颇近,脸上充满焦急关切的神色,见他醒来,顿时喜上眉梢,往后靠了靠,大声喊道:“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往四周看看,已然在一干净的厢房之中,阳光从雕花的木窗内洒落,看来已是白天。
旁边的摆设好似见过,但此时头还有些发昏,却看不出身在何处,那女子也是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谁来。
想起前面之事,浑如黄梁一梦,心中叹了口气,姐姐早已芳踪渺然不知归处,又怎可能再见。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未走近便听见了狍鸮的大嗓门。
“我说定然不会有碍吧,主人富缘深厚,那小小的跳梁小丑怎可能伤着与他?”
“就是就是……”
“五弟说话有理!”
“你那般茶不思饭不想的又是何苦呢?”
“……”
旁边四神兽同声附和,似乎都在宽慰某人。
周道儿大奇,除了这五神兽还有谁会如此关心自己?
房门吱呀的打开,周道儿抬首望去,心中顿时大喜,浑忘了自己还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人已急急窜了出去,任凭如意渡身法巧妙,被那被子一绊,还是差点栽了个跟头。
五神兽身前站了个女子,见他狼狈模样嫣然一笑,那女子一身白衣,风华无双,不是苏尹却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