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串缠成球的丝线,只有丝末,他稍稍挑明,没有下文。
果然如她猜想啊!双拳陡地紧握,师落离闭眼。一朵花瓣翩然入亭内,调皮地落在了她的睫毛上,串成春榭的零碎,唯美动人。“谁?”
“你之后就会明白的,而现在,公主,可莫辜负了如此良辰。”
低首,决皇吻上了师落离眼睫上的粉红落花。长满粗茧的手指探入她顺滑的长发,抽出发上碧绿的簪子,瞬间,甫得自由的黑发一倾而下,荡漾成一片绝美的瀑布。
而月光——如水——
月光如水,青天碧海,几家欢喜几家愁。她睁眼,入眼的是层叠的白色纱帐,飘啊飘的,如同谪仙人的衣角,凌尘于世。
夜很静,只有皎洁的月光穿透雕花绮窗在地面上映下一个又一个的光斑,忽大忽小,忽明忽灭,好像那些她曾经做过的虚无的梦境。
掀开薄被,她赤着脚,在房里找到火折子将蜡烛点亮,顾盼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待在一个满是镜子的房间,大的小的,方的圆的……许许多多,在房间四周放满。微微凝眉,她能肯定,这个房间的主人若非是绝世的魔魅倾城,天下无双,喜爱揽镜自娱,或者就是如同她一般,脸有胎痕,丑陋无比,须时时刻刻以镜自照来提醒上苍对自己的无情,暗暗告诉自己要努力出人头地。
那房间的主人会是她猜测的哪一种人呢?抬手轻轻抚上左脸上黑色的黑斑,她蓦然想起昏迷前见到的那个恍如天人的俊美男人,满头银发,高贵清华如月,他扯唇一笑,温柔地说:“小尘是属于乐一个人的!”
叫做乐吗,那个男人?定是吧,若非擅长音律乐理,又岂会弹唱出如此天籁之曲呢?不知她自受伤那夜遇到他后,是不是她人生的另一个开端呢?不再是荆棘坎坷满路,而是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蜂喧蝶闹,一片和乐。
拉开房门,她就着霜泻的月光,像个小孩子捉迷藏般,在廊檐曲折的宅子里成为一只穿花蛱蝶翩舞,期待下一刻迎接她的就是美丽的奇迹。
曲径通幽,尽头处,一个满头霜发的男子正在舞剑,身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潇潇洒洒,在他前面,有着一架琴座,座上覆着古意盎然老旧的琴身,他身形动处,剑尖银白色的剑气忽高忽低,无数飞萤环身飞掠,阵阵拨动着细细的琴弦。
无数的樱花花瓣随着他优美而又流畅的动作在他四周凝固飞舞,恹恹吸收月光光华,此情此景,让她看得痴了,彷如身在一场幻境,一场水月镜花。
夜风袭人,她赤脚踏上青石板的小径,未觉寒冷,只是细细聆听眼前仙人和弦轻唱:
山抹微云,天黏衰草,昼角声断谯门。
暂停征樟,聊共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幂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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