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乐院里,清幽一片,小尘已然熟睡,毕竟已到子时,除了夜班活动的鬼怪,活人该是都上床睡觉的。夜里,蛙鸣阵阵,虫声织织,七八颗星在天上闪啊闪的,好像小孩子在调皮的眨眼睛。天阶夜色凉如水。
屋里各个角落都点上了大大小小的蜡烛,无数的烛火重叠,将一室照射的彷如白昼般光亮。镜子前,乐披散着银白色的长发,死死盯着镜中犹如鬼魅的那个家伙,死死地盯着,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要将镜子里的人盯到没有。
为何?为何会这样?
修长的指尖缓缓抚上自己斜飞双鬓的眉毛,镜中的人重复了一样的动作,再是总含春愁的眼,细长而冷漠……红润的唇瓣,从来都是不点而朱……就是这样出色的五官,在他脸上组合成魔魅般的悠然,魅惑般的气质,绝色倾城,精致无双。他笑,镜子中的人也跟着笑,仰头狂笑,镜子里的人华发跟着仰后成为一道银色的瀑布,像一道银河,在如谜的夜色里成了另一道不解的谜。
“哈哈哈……”他狂笑,笑得如痴似狂,细长的眼角却笑出了晶莹的泪,自后流入万千白丝之中。
哈哈哈……
狂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是突兀,惊起了树上稍栖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在树梢盘旋……惊醒了本已入睡的女孩,她拥被起身,微惑到底是何人在发狂,在大笑。
右手紧握着刀柄,锋利的匕首在烛火的照射下发出锐利的光芒,刀锋直入肌肤。一点一点,泛着银光的匕首徐徐在脸部自上往下,在镜中拖出一条条粉红的印记……他疯了……真的好想好想将这张脸就此毁掉……
“既然如此讨厌这张脸,为何不索性毁掉算了?”镜子中忽然倒映出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华贵的紫色长袍,精致的黄色腾龙,不断摇晃的古朴桐骨扇,男人在笑,笑得高深莫测。“不然夜夜在此矛盾交织,徘徊在毁与不毁之间,岂非更难受?”
松手,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很是动听。“不,我不会毁掉我这张脸,我要以这张脸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是一个什么肮脏的地方,而我,又是谁?”
男人叹气,轻道:“何必呢,乐?已过去如此多年,你为何还不放过自己?”
“你让我如何放过自己!”凝望镜中那张清华如月的脸庞,乐一个拳头,将镜子砸的粉碎,手上顿时鲜血斑斑,但他不在意,也不想去管。他微讽道:“每次看到你,我都在想,我带地是该喊你一声哥哥,抑或是舅舅?是不是要提醒我,我是祁国后宫**的产物,是个美丽的错误?”有谁明白,他的出生,竟是如此肮脏和难堪呢?
收回桐骨扇抵上他流血的右手,男人用扇柄轻轻敲着,但是乐连哼都未哼上一声,只是低垂着头,满头华发全都垂于身前。“乐,你的理智呢?你现在失控了你知不知晓?那个杀人于无形的六琴现在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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