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站定,姚锦玉便带着妙青妙红两人怒气腾腾地冲过来,离锦瑟还有步远,她便抬手指着锦瑟,怒声道:“姚锦瑟,还有没有良心这年们姐弟养在府中,老太太父亲、母亲对们何等宽厚恩重,们的吃穿用度皆在们这些亲生的少爷姐之上,一应穿戴吃用都是挑最好的,母亲总叮嘱们姐妹要善待们,多让着们,便是想着青哥儿失父母,孤苦无依只没想着这些年的悉心照看竟是养这个白眼狼,非但不知报恩,竟然还反咬一口,带着族长打上门来,如今母亲还身怀六甲却被害的要受责罚,若然动胎气,便高兴便满意是
姚锦玉面上满是愤恨谴责,那指着锦瑟鼻子谩骂的姿态叫人瞧着当真是一副正义又痛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是锦瑟忘恩负义,有负于人呢眼见不少婆子下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瞧,锦瑟心中暗讥嘲
她弟弟的吃穿用度是府中最好的,吴氏把持着们的家业不知从中捞多少油水,动多少手脚,更何况这些年依弦院书宣院的花销也都是记账后从祖父父亲留下的家产中另扣的,可没算在姚府的公中账上被姚锦玉这般一说,倒好似这些年她文青都是在姚家吃白饭,占多大便宜一般
只是这府中的下人们谁也不傻,可都是知情人,知们姐弟的用度来哪里,何况今日她弟弟遇害一事弄得姚府主子一身骚味,这会子下人们只怕都还在猜测此事是否真是姚家人干的,叫姚锦玉这一闹只会令众人看到她弟弟是如何的被苛待,姚家人是如何的不讲道理,于她只有好处并无害处故而锦瑟是半点也不急,更不气,便那静静地瞧着姚锦玉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姚锦玉见锦瑟只那站着,沉静而无波的瞧着她,却不言不语,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反应她那日在姚老太太寿辰宴上出丑,便被姚礼赫下禁足,这些天一直都被拘在珞瑜院中说起来这还是她长这大以来第一次被如此对待,她心中然有气,本来她便这账都算在锦瑟的头上
偏前日吴氏跟前儿的凌燕奉母亲的命前去给她偷送吃食说漏嘴,叫她知晓姚锦瑟在灵音寺竟是机缘巧合地救平乐郡主一命,还得平乐郡主的高看想着己在府中吃苦,姚锦瑟却步步高攀,她岂能不抓狂难受而昨日从寺中便又传来消息,竟说武安侯夫人算计姚锦瑟不成反被泼一身脏水,那武安侯夫人如此不待见姚锦瑟,又出这等事,眼见着这门亲事是定要黄,那她世子的事儿岂不也没后续
这若是以前也便罢,姚锦玉最多便是失落几日,可如今她已见过谢少文,且一门心思地都挂在谢少文身上,岂容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即她心中又怨又恨,只气恨姚锦瑟不会曲意讨好,竟蠢笨地讨不武安侯夫人的欢心,偏母亲叫贺嬷嬷告诉她,说定有法子叫她如愿,令她一定要稍安勿躁
她好容易平静下来等到今日,谁知等来的是母亲被族长宗老们处罚的消息,这下子父亲丢脸面定然更加恼怒于母亲这些都是姚锦瑟害的,这怎能叫她不失去理智抓狂起来她再不听丫鬟婆子们的劝说,当即便冲出院子就是为找姚锦瑟出胸中的闷气她平素便最讨厌姚锦瑟沉静娴雅的模样,只觉着她是故作清高,放肆她就这站着就比别人要高人一等,她一个孤女凭什要高她这个正经姚家嫡长女一等
如今见锦瑟又那般沉静地盯着她,不言不语地无视她,姚锦玉胸中的闷气没发出来,反倒越发堵的慌,整个都有些隐隐颤抖起来,这会子她只恨不能扑上去撕烂锦瑟那张恬淡的脸
“姚锦瑟说话怎知理亏,无言以对
姚锦玉再次怒喝,锦瑟却仿似知晓姚锦玉的心思般依旧不言语,只是那几分无辜,几分无奈痛心地瞧着她相形之下,姚锦玉破口大骂的举止便更显得粗鄙犹如市井泼妇一般妙青妙红两人跟随在姚锦玉身边,眼见不少下人都在偷偷往这边瞧,又见家姑娘行为粗野,四姑娘却不言不语宽容地不她计较,登时心中便打个突,只道以前总觉这位四姑娘是个良善好哄的,如今才知四姑娘才是真厉害,不动声色便能叫人相形见绌,比之家姑娘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两人心知这般闹下去只会叫姚锦玉更加取其辱,到时候姚锦玉不好,吴氏也不会绕过她们两个,故而便忙劝道:“姑娘,咱们快回去吧,老爷罚您禁足,如今您私冲出院子,老爷知晓岂不更加怪罪您夫人
姚锦玉正在气头上,听禁足两字,登时怒火便又往上窜窜,见两个丫头非但不替己出气,反倒净提出丢脸事给己落面子,她当即便有些怒不可遏,回过头来竟是二话不说扬起手便对着妙红娇俏的脸蛋儿一巴掌拍下去,骂道:“吃里扒外的贱东西
妙红不想一句话竟惹得姚锦玉暴怒如此,被打个正着,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在园中,妙红面颊当即便红起来,眼泪也滚滚而落偏姚锦玉见她竟哭,更是火大,怒斥道:“妩媚的东西,整日里就知道装出一副可怜模样,作态给谁看呢,也不嫌恶心的慌
她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锦瑟闻言眸中寒光一闪,这才叹一声,瞧着妙红满脸怜悯无奈,道:“大姐姐生的气,又何必迁怒己的丫鬟她们对大姐姐一片衷心,也是恐大姐姐被叔父责怪这才拉劝,大姐姐这般岂不伤她们的心
姚锦玉见锦瑟为妙红求情,心里愈发气恨,甚至怀疑两人之间有什猫腻,当即便抬脚又往妙红身上跺去,妙红却也精觉,姚锦玉的脚刚踹上她便就势倒在地上,目光却盯向锦瑟闪过一抹怨恨
锦瑟淡淡地移开眸子,瞧向姚锦玉,姚锦玉便扬扬下巴,冷声道:“己的丫鬟愿意怎样管教便怎样管教,她们也当受着,才是这府中的嫡长女,用不着来多嘴多舌地教该如何行事
锦瑟见远处不少下人都面露唏嘘,连妙青听到这话神情都有些寒心,她便笑着道:“瞧大姐姐说的,哪里敢教姐姐如何行事,只不过是担心姐姐会因叫丫鬟们寒心罢再说,大姐姐生的气却发落她们,总是心中内疚呢不管怎样,还请姐姐相信,对婶娘,对姐姐是一片真心的今日文青险些丧命,若非镇国公府的侍卫相救早便回不来,回到府中原想着姐姐定会好一番宽慰,却没想竟因族长宗老们惩罚婶娘一事叫姐姐生误会姐姐实是冤枉文青,去寻族长实是镇国公世子觉着此事牵涉太大,理应告知族老们知晓而要处罚婶娘的也是族老们的一致决定,婶娘有孕在身,且刚动胎气,也担心忧虑,可族老们不允多做求情如今大姐姐怨怪,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妙红姐姐说的对,大姐姐还是快回去珞瑜院吧,叔父一会子送族老们可便回来,瞧见姐姐在这里只怕不好更何况姐姐这般的闹,知道的是姐姐顾念生母,不知道的只会以为姐姐这是对族老们的决议不满,是不敬族老,这不敬族老按照族规严重的可是要在族谱中除名的,姐姐快莫闹吧
锦瑟的话可谓句句都为姚锦玉着想,说的真挚而动情,却也点名一点,吴氏身怀六甲且如今正在坐胎,族老们竟还执意要处罚她,这说明什,就不得不叫下人们深思
锦瑟说的越是情真意切,姚锦玉便越是觉着她不安好心,岂会真随锦瑟的意,见锦瑟劝说间瞧向她的眸子含着讥讽鄙夷,像是在看一个跳梁丑一般,姚锦玉便越发地怒不可遏,竟是面色狰狞地向锦瑟扑过来,口中谩骂着道
“姚锦瑟,说谁会被开除族谱这种忘恩负义,轻狂妩媚的才该被开除族谱免得败坏姚氏一族的名声明明已经武安侯世子订亲,却一口一口镇国公世子的叫的亲热,将才站在前院有说有笑的便是镇国公世子吧,却不知文哥哥瞧见将才那轻狂的举止会作何想
柳嬷嬷白芷几人眼见姚锦玉向锦瑟扑来,忙上前将锦瑟护住,锦瑟也惊慌失措般地泣声道:“大姐姐这是作何怎能平白辱妹妹清白,妹妹不过是奉叔父的命向镇国公世子言几句谢罢,何故到姐姐眼中竟变得如此不堪姐姐这般说可叫妹妹以后如何做人
将才锦瑟杨松之在二门外说话的情景不少婆子也都瞧见,两人极是知礼,相趋步开外,言谈间也并不间皆大方得体,并不见任何不妥之处如今姚锦玉便敢如此红口白牙地污蔑人,平日里对锦瑟的所为亲情到底有几分便可想而知
众人想着这些,再见锦瑟处处为姚锦玉着想,而姚锦玉非但不感念,却反而越发的胡搅蛮缠,不觉心中便生厌恶鄙夷之心只觉往常觉着大姑娘宽厚爽快,当真是瞎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口中吐出这样的不干不净的话来,仅凭这点便不是个好的,再想着最近府中正流传的说大姑娘在老太太寿辰那日公然勾搭武安侯世子的流言蜚语来,便更对姚锦玉不屑起来
“姚大姑娘说话还是放客气点的好,谢少文的未来妻子不是能任人欺辱的,武安侯府未来的侯夫人更不是什人都能随意污蔑的
却在此时一个沉冷的声音响起,柳嬷嬷等人闻言回头却见谢少文一袭藏青色的锦袍,束着鎏金扣玉冠,正负手影壁处绕过来,神情冷然而愤怒地盯着姚锦玉,显然是听到将才她辱骂锦瑟的话
锦瑟见谢少文出现在这里却微微蹙下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谢少文却兀不知,过影壁便大步绕过柳嬷嬷等人拦在姚锦玉的身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姚锦玉那日别后便再也没见过谢少文,唯梦中会梦到那温柔的笑颜,起来后便深思恍惚,如今她骤然见到谢少文是一阵欣喜,接着瞧竟如此厉目想象,没有半分梦中的温柔体贴,又见将锦瑟护在身后,一副以锦瑟之怒为怒的态度,她心中又是吃味又是气愤,眼眶一红便滚起泪珠儿来
“文哥哥怎能这般对,文哥哥若是早来一步便好,那样便能瞧见所说之事,也便知晓是未曾胡说的
谢少文原先还觉这姚家大姑娘热情爽朗,善解人意,如今见她这般污蔑锦瑟,恨不能将一顶绿帽子扣在己头上,岂会不恼怒的道理休说这众目睽睽的锦瑟不可能杨松之有什,便是这里没有一个下人,依着谢少文对锦瑟杨松之的解,两人也不会做出什出格的事儿,这点认知谢少文还是有的
昨夜谢少文是连夜下山去处理那崔梁一事,无奈那崔梁是家中独苗,如今突然没,崔家人悲愤异常,竟是油盐不进,今日一早便带着下人披麻戴孝地抬着那崔梁的尸首堵到侯府别院听说锦瑟姐弟遭遇,使些手段这才得以避开崔家人的视线逃出府来到这里
也是姚府正乱,才能未经层层通报就到这二门处,本是要等婆子禀才能进内宅的,可谁知老远便听到这边的争执声听到姚家大姑娘公然辱骂锦瑟,锦瑟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好言相劝,想着今日锦瑟姐弟遭遇的一切,再念着之前母亲的所作所为,谢少文心中对锦瑟的愧疚怜惜在这一刻简直是空前膨胀起来
更何况谢少文如今只恐锦瑟不愿再嫁到侯府去,正急于表现,如今见己来,姚锦玉竟还不知收敛,哭哭啼啼的模样非单不能叫人产生怜惜之情,反更是厌恶她的矫揉作态,登时便神情如冰,清冷如霜,眯着眼用刀子一般的目光盯着姚锦玉,冷声道:“从没见过像姚大姑娘这般阴狠毒辣,不爱幼妹,举止粗鲁又轻狂擅嫉的女子,大姑娘还是快收起丑态,免得令人生厌的好锦瑟妹妹品行高洁,如雪山白莲,非是言两语便是诋毁的,便是说破天,也不会信半句只因这般狡诈丑恶的女子肯定就不配人相信,锦瑟妹妹心性淳厚,不计较,却不能任人辱骂于她,再胡搅蛮缠,血口喷人,定要寻姚氏族老们评个公道
姚锦玉何曾被人如此骂过,这严厉的话语,这不留情面的谴责,更何况这说话的还是她心心念念之人瞧着那张梦中一般无二的俊逸面容,姚锦玉只觉陌生又心伤印象中的明明是君子如玉的,明明是温雅如月的,何故不过几日便变一个模样,那话语中的厌恶,眼中的鄙弃之色都叫她无法承受
姚锦玉面上白又红,红又白,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面皮也薄,此刻当真是伤心欲断,又羞恼欲绝,她盯着谢少文瞧又瞧,樱红的唇瓣被咬出一道血痕来,到底发出哇的一声凄哭,捂着脸转身跑远
谢少文这才转身走向锦瑟,目带关切地将她上下瞧个遍,这才紧张地道:“今日来晚,锦瑟妹妹且莫怪,妹妹可曾哪里受伤
将谢少文将才的举止瞧在眼中,锦瑟心中着实不喜,且不说谢少文一直标榜温润儒雅却对一个女子口出恶言,叫人觉着虚伪作态,只在别人家中对人家的嫡长女如此无礼便叫人难以认同锦瑟见面色紧张,神情讨好,心下不耻,便也懒得在此多做逗留,甚至敷衍都不愿,只淡淡地道:“女很好,劳世子记挂,请恕女精神不济便先告退,世子请便
锦瑟言罢扶着白芷的手便欲绕过谢少文回依弦院,谢少文好容易又见到她,岂能容她再次离去,当即便是一急,抬手便欲去拽锦瑟的袖子锦瑟却一脸虚弱欲晕的模样恰好就往白芷身上又倒下,便躲开的拉扯,柳嬷嬷等人转瞬便簇拥着她离开
谢少文兀在原地怅然若失地又站片刻,到底碍着是人家内宅,如今不经主人允许私进影壁已是失礼,不好再追进去,便只得叹一声出垂花门
而此刻吴氏也正跪在祠堂外接受杖责,大锦按对内宅妇人的刑罚虽杖手心是较为轻的责罚,可那打手心的藤条却也是经过特殊制造的,其上带着细密又尖锐的利刺,一下下打在手心会扎进血肉中,每一下都带出鲜血来,所谓十指连心,故而杖手心实在比廷杖更疼,只是受廷杖鞭挞之罚时须得女子月兑裤解衣,受廷杖清白便没,于此看来族长对吴氏的惩罚已算轻的
可既是族中族老们对吴氏进行惩戒,是要有族人在场旁观并监督的,而且此事一出更是要通禀全族人都知晓的,故而吴氏一辈子的体面今日也算是丢尽她跪在祠堂前的青石地面上,感受着一旁观刑众人投来的目光,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双手平抬,身子已是禁不住不停地因气恨而颤抖起来
郭氏见吴氏一张脸红白,白红,身子摇摇欲坠,不觉也蹙眉她虽不喜吴氏,可吴氏月复中骨肉却是她的嫡亲孙儿,虽说打几下手心碍不到肚子,可吴氏前几日才刚惊胎,年纪也不,这真若掉孩子也不是什奇怪的事儿故而眼见藤条已被请出来,郭氏到底没忍住上前冲留下观刑的姚择声福福身,求道:“族长令妾这媳妇受刑,妾实不敢多言,也知是媳妇她行为不端才致如此,可她已怀有身孕,且胎气不稳,叔公看能不能允子代受,或是先记下,等儿媳她生下这月复中骨血再行处罚
姚择声闻言瞧向姚老太太,见她一脸担忧,不觉也蹙眉,眼瞧着吴氏跪在那里月复部已有隆起,面色惨白,已有犹豫,这若真将孩子打掉却是愧对祖宗,也会无故结仇的只是随即便又想到将才杨松之的态度,再念到吴氏对锦瑟姐弟的所作所为分明便是捧杀,这般的阴毒妇人不惩戒实不能服众,便又冷神情,道:“这是族老们的一致决定,姚郭氏僭越行刑
言罢行刑的婆子便只好冲乘着藤条的漆盘拜拜,起身取藤条走向吴氏,很快地便想起吴氏隐忍的叫声,那藤条落下似能听到血肉剥离的声音,当真是藤条起落间道道见血,血光飞溅
仅打十多下,吴氏便有些受不住身子晃着欲晕过去,凌燕凌霜两个忙上前扶住她,姚择声的命令声便又传出来,“继续
婆子上前将吴氏的手强行又拉出来,那落藤声便又响起来,吴氏此刻早已难以忍受,不停发出尖叫声郭氏纵然平日恨极吴氏,此刻瞧着她那遭罪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多看
十下打完,吴氏已是疼的满头大汗,一身湿透,面无人色地一头倒下去,郭氏忙令婆子将她抬上美人榻,盖厚厚的皮毛褥子,令婆子们抬着送回淑德院去
一行人尚未到淑德院,吴氏已被那一股股钻心的疼痛又折磨地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眸只觉这天空白花花的太阳瞧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想到己经受的一切羞辱,她银牙紧咬,已是蕴两眼泪来可尚未等她缓过劲儿来,便闻一个娇柔妩媚,又婉转如黄鹂的声音不远处传来
“哎呀,夫人可还好,天啊,这手怎能被弄成这般,夫人可还有着身子呢,老爷可真是,怎能令族人如此杖责夫人
吴氏闻言去瞧正见一个穿水红色金丝镶芍药锦绣缎袍,罩香莲色软云罗祥云袄裙,头上插着一排八宝玲珑镂金雕花梳,插蓝宝石牡丹钗的妩媚女子在婆子的搀扶下一手撑腰,挺着大肚子缓缓走来一身水红的衣裙将女子本就艳丽妩媚的年轻脸庞映的更加娇如春花,她神情关切,面带焦虑吃惊,杏眼中却全是幸灾乐祸,粉面桃腮,年轻的身子非但没有因为有孕而憔悴,反倒更加添几分珠圆玉润的丰腴感,一举一动都是蚀骨**的妖娆风韵
这女子正是吴氏从窑子里赎出,给姚礼赫抬进府的那位冰莲姑娘瞧着她那狐狸精模样,再想着己因有孕而臃肿憔悴,愈发显老的面容,吴氏一口气堵在胸间便怎也吐不出来
眼见吴氏瞪着眼睛一脸凶煞模样,冰莲不惧反愈发作态起来,拿水汪汪的杏眼睃吴氏那血粼粼的双手一眼,便似不忍又似害怕地啊地一声避开视线,道:“呀,真真是……叫人不忍多看,也不知这般还能不能长好……这若是再……
她说着却是掩着嘴一阵作呕模样,吴氏这两日早将这冰莲的情况模得清清楚楚,知晓她早已过害喜期,每日能吃能喝过的极其滋润,如今见她这般岂不知是故意来落井下石的吴氏想着之前这窑姐儿令她在老太太寿辰时当真全府宾客大失颜面的情景,又想着这些天她日日哄地姚礼赫前去惜恋院她厮混的事,瞧着那冰莲一张春风得意的脸,念着如今连一个从窑子里出来抬进府连名分都没的贱人也敢向她示威,再见这冰莲浑身上下好不气派,头上戴着的蓝宝石簪子分明便是之前她叫总管收进库房锁起来的物件,吴氏只觉胸中闷气越聚越大,张开欲喝,奈何体力早被耗空,当即她便一口气没上来再度晕厥过去
贺嬷嬷见状吓得面色一变,也顾不上那冰莲,忙吩咐着婆子抬吴氏便进淑德院
一众人远去,那冰莲身边的程嬷嬷才道:“姑娘又何必夫人过不去,夫人虽说现在情景堪忧,可她到底给老爷生个孩子,又有家世在,是不可能真失势的,早晚若是再掌大权,岂不要姑娘算账
那冰莲闻言却是笑,她心中知道嬷嬷的话非但没错,反而顾着她的面子说的轻,休说吴氏得势时,便是如今她失势时,真想要捏死己那也不止一种法子,也是因为这个她今儿才来这一趟反正早晚夫人都不会放过她,她又何需处处隐忍,爆出锋芒来指不定还能寻到盟友呢,毕竟一个人只有有用处时,才能活的更好,路子也更宽
冰莲想着便是一笑,道:“反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夫人真要对动手,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少不得要亮亮爪子的今儿倒也真亏四少爷,若非告知吴氏受罚一事,咱们如今还被那起子奴才瞒地死死呢说着却是神情恹恹地叹口气,拧着远山眉道,“哎,说起来,这府里前阵儿还真是闷的慌,现在就热闹多,也有趣儿多
她言罢却又弹弹手指上的指套,道:“今儿老爷心情一准儿不好,去二门处守着,若然见爷便说备些酒菜,焚香扫琴恭候着爷呢
却说吴氏被抬回去经周大夫诊治,包扎伤口,又灌下两大碗的安胎药,这才浑身虚月兑地倒回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只不知睡多久,她便觉着有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她,她虚弱地颤颤眼皮,半响才睁开眼睛,却见正盯着她瞧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已许久不曾到正房来的夫君姚礼赫
眼见姚礼赫就端坐在屋中的八仙桌旁,目光阴沉地盯着她,吴氏不觉一惊,只觉的眼神极为古怪,她还尚未开口,姚礼赫已是站起来,行至床前俯瞰着她,怒目问道:“今日四丫头青哥儿被害一事可是做的
吴氏闻言一惊,瞪眼睛,眼泪便流出来,道:“怎连夫君也这般想难道在夫君眼中心目中妾便是那等阴狠毒辣的恶人妾一个内宅妇人,又如何又那等手段设下这样的杀局来呜呜,妾虽在堂兄留下的家产上动些手脚,可那也是妾在老爷的授意下做的,也是一心地为们几个孩子老爷着想,如今老爷当官儿,不能再经商,家业都交给四房打理,老爷要升迁,人脉总是要搭理的,老大眼见也在任上呆年,若没银子也是别提升任之事,去年又新添孙子,老二虽是娶亲,可那媳妇不济事,连个功名也没以后可怎办,还有玉丫头的亲事也得筹谋,陪嫁总不能太寒碜,敏哥儿眼见也长大,虽是庶子可婚事上妾也总不想亏待,要说门上的台面的媳妇,聘礼上便得多做弥补却不想妾这般处心积虑,宁为人也要为一家上下打算,到最后却被老爷如此疑心,被老爷如此看待妾一番心思,最后竟落得个连老爷都不相信妾的下场,妾……妾还不如便生生被打死得
吴氏虽已嫁给姚礼赫二十多年,可在姚礼赫面前一直都表现的极为大度贤淑,她很清楚己的夫君书念得不至多好,可却是典型的士大夫,虚伪,伪善,标榜正直恩义,这样的人心中便是有阴暗面,也绝不容许被人揭露出来,即便这个人是她这个妻子也不行,更不会容忍己的妻子不良善,是个阴毒女子
故而吴氏眼见姚礼赫如此,是忙着将己撇清,而她的话显然也叫姚礼赫相信,面上神情微缓,却又道:“当真无关四丫头青哥儿是叔父留下的唯一血脉,平日动那些家产的便也罢,念在未存坏心的份上,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竟敢谋财害命,却定不轻饶于要知道,这事族中是一定要查个一清二楚的,现在主动向交代兴许还能念着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帮遮掩一二,可若然此刻不说,将来却被揭出来,便休要怪不念情分
吴氏闻言心中一寒,却知定然是有人在姚礼赫面前有给她上眼药的,当即她心中恨意翻腾,却是咬着唇,一副委屈又绝强的模样,道:“妾十五嫁进姚府,十七产下博哥儿,二十又一再为老爷添子杰哥儿,二十又四生养玉丫,如今妾已十又八,身怀六甲,妾老爷整整过二十个春秋,也曾琴瑟鸣,举案齐眉,妾一直当老爷心中是敬爱着妾的,就如同妾爱重仰慕着老爷一般,却不想如今老爷竟听信奸佞之言,如此质问于妾……罢,罢……此事便是妾做下的,老爷还是现在便绑缚妾的双手将妾交由族中处死吧
吴氏说着却是将头一偏,无声地落起泪来她如今面上脂粉未施,一头乌发尽数散着,身上只穿着单衣,肩头耸动着,晶莹的泪珠儿在苍白的脸上滚滚而落,瞧着虽不及那冰莲美的惊心动魄,却也别有一番楚楚风韵何况这正妻到底是正妻,非那窑姐儿能比,男人是更愿正妻仰慕己,这种征服的感觉却是在窑姐儿身上体会不到的,瞧着妻子说出那番情重的话,再瞧她那委屈倔强的模样,又念着这些年两人的恩爱时光,姚礼赫只觉一个心软便在床沿儿坐下来,模上吴氏的手
吴氏一挣,姚礼赫忙握地紧,见她不再挣扎这才笑着将人揽进怀中,抚模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蛋儿,道:“瞧,还不知道的性子急脾气上来便会有些口不择言,哪里便是听什奸佞之言间隙于若然四丫头青哥儿出事,世人该如何看待于也是一时着急,这才恼,莫哭,哭的爷这心都拧
吴氏闻言却是甩开姚礼赫的手便欲去抹脸上的泪,一抬手那裹的厚厚白纱布的手肿的如两团粽子,纱布上还透着点点血红,她将那手在姚礼赫面前儿一晃这才抚上面颊,一时又疼的倒抽一口冷气,眼泪便又滚下来那模样好不可怜凄惨,姚礼赫面上的愧疚疼惜便又多两分,忙将她的手抓住,哄道:“淑媛,莫闹,瞧瞧弄疼己还不得爷来疼
吴氏听姚礼赫叫她的闺名,这才又扑进姚礼赫的怀中,好不伤心地疼哭出来,又用拳头捶打着姚礼赫,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惯会欺负……老爷嫌老,不是只稀罕那惜恋院的嘛……作何又到这里来惹……
姚礼赫见吴氏吃醋,倒是朗声笑起来,想着冰莲言语间暗示,吴氏许外男联合谋害锦瑟姐弟的话来,倒觉着当真都是无稽之谈只怕多半也都是女人争风吃醋耍的手段罢这般想着倒觉吴氏这醋吃的比冰莲更贴心几分,一时间心意一荡,隔着衣裳便揉弄两下吴氏的胸,惹的吴氏一阵脸红躲避
过片刻姚礼赫却又想起此行来的目的,一来是白日的事要弄个清楚明白,解开心中的怀疑再来,不管如何,车马房出事都是吴氏没能管好中馈惹下的祸事,加之吴氏捧杀一事也给面上抹黑,今儿吴氏可是理亏着呢,也是被冰莲那骚蹄子撩拨的不行,欲趁着今儿吴氏理亏,想挑明给冰莲开脸抬姨娘的事
如今见吴氏气色还好,姚礼赫又揉揉她的腰,这才将手抚上吴氏隆起的月复,道:“几日没留意倒是显怀,眼见着再不过多久这府上就要添丁,冰莲若是能再为爷添两个少爷,那可就太好
吴氏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便闻姚礼赫又道:“说起来冰莲也是个可怜的女子,跟着时还是清白身子,原也是良家女,父母早亡这才被恶嫂买进窑子如今她已有身子,看便选个日子给她抬姨娘吧,左右现在被禁足,也不必大操大办,便这几日瞧着那天精神好,便叫她过来给敬个茶便是
吴氏听姚礼赫言语间满是偏袒,一个窑姐儿抬姨娘本就是丢大脸面的事儿,还什大操大办想着将才姚礼赫的温言柔语都是为如今这几句话,她这心中岂能不知给她上眼药的也是这冰莲,吴氏恨的险些咬破嘴唇,可如今她刚哄回姚礼赫的心来,若是此刻再惹恼,只怕就真再难叫进这屋子
想着这些吴氏却是不得不忍耐一时,半响才笑着道:“妹妹刚进府便给老爷添子嗣,这样的功劳不能忽视,妾身都听夫君的便是
冰莲那孩子本便是没进府便有的,姚礼赫听吴氏这般说面上便有些不在,到底有愧夫人,便笑着又嘱咐她两句养胎的事儿,就起身匆匆去,只兴冲冲地欲到惜恋院报喜去
瞧姚礼赫那双脚生风,快步而去的样子吴氏怎会猜不出的去向她使劲大声喘息数下这才勉强压下胸闷,贺嬷嬷进来伺候吴氏用膳,好容易照看着她睡下,谁知刚到夜半吴氏便觉月复一阵绞动,疼的她捂着肚子在床上滚两滚,直跌下床来,尚未叫喊便觉一阵暖流双腿间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