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众夫人们欣赏着万蓝镯的字,自然是一番赞誉之词,而这边廖书敏也目光晶莹而专注的盯着那画纸,一点点落笔晕墨,神情专专注异常。
而靠近这边书案的姑娘们方才已瞧见那被墨汁染上已经乱成一团的画作,如今见锦瑟一言,而廖书敏竟然在那张已然毁掉的画上又添起墨来,登时便皆好奇地瞧了过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万蓝镯的书法。
可是任是她们瞪破了眼睛,也瞧不出廖书敏到底在干什么,那画怎么瞧还是怎么乱糟糟,全然看不出什么美感来。可姑娘们也知,既然锦瑟向皇后承诺要交出一副有观赏价值的画来,而廖二姑娘听了她那句话也确实忙碌了起来,那这画便必然是有其妙处的,她们正瞪大眼睛去瞧这画的特别之处,还没瞧出所以然来,那边廖书敏已笑着放下了笔,抬起头来和锦瑟相视一笑。
那边,皇后和众夫人们刚好点评完万蓝镯的字,又赞赏了柔雅郡主和刘丛珊三人的才艺,并且还对四人各有赏赐下去。几人皆得赏赐,如今便只剩下了廖书敏一人,若然她交不出像样的画来,那便注定要遭受白眼和讥嘲。
皇后已不能再公然因廖书敏而拖延时辰了,故而此刻她便和众夫人小姐们一起瞧了过来,也就在此时廖书敏放下了手中毛笔,抬眸和锦瑟相视一笑。众人见廖书敏那神情,倒是双眼不觉睁大,多出一分期待来。
而锦瑟冲廖书敏肯定地一笑,廖书敏便捧着那画上前,两个宫女将画展开,登时便引得众人的灼热目光,只是大家看去,却皆是红红黑黑的一团糟,大家不免皆不明所以,有云嫔的前车之鉴,这次即便丽妃对着那画瞧了又瞧,还是瞧不出稀奇之处,可瞧廖书敏亭亭玉立,唇角含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也不敢贸然开口。
半响后,还是皇后笑着道:“廖二姑娘可否说说,你这画的是……”
廖书敏闻言轻盈一福,这才笑道:“回皇后娘娘,小女所画乃是一副风雪落梅图。”
“风雪落梅图?这怎么算是什么风雪落梅图,本宫只勉强看到长在乱糟糟枝桠间的梅花,何况这天底下有这般树干和树枝不连,梅花还开在树干上的梅树吗?”丽妃听了廖书敏的话,到底没忍住冷声道。
廖书敏便又是一福,这才指着那画笑着道:“娘娘,您看到的黑色,只有这最下头的树干乃是小女做画的梅树树干,还有这最上头的一支被雪压的倾轧而斜的是枝桠,其它的黑色皆不是树枝也非树干,而是黑沉的夜色呢。娘娘您瞧,这可不就是夜来风雪急,落梅点点舞吗?”
经过廖书敏一指一说,众人按她所言再去瞧那画却看着看着竟真似眼前一花般,明明还是那张图却分明就看到了廖书敏所说的画面来,当真是一阵狂雪压来,梅花自倾轧的枝干上纷纷和一幕幕的白雪交杂着飘零而下,而且叫人越是细看越觉着是她所描述那般,竟很难再瞧到原先那张乱糟糟的画面了。
众夫人和姑娘们只觉神奇的很,登时便议论了起来,皇后也是惊奇万分,半响才笑着道:“好一个夜来风雪急,落梅点点舞!”
丽妃这会子也瞧出了端倪来,眼见众人兴致高,而皇后也称赞了廖书敏,她也也不好再说什么,冷笑两声便和一旁的妃嫔说起话来。
而皇后却笑着问廖书敏道:“为何刚刚本宫便没瞧出这画的端倪来呢,廖二姑娘这画是如何做出来的?”
廖书敏见大家皆好奇地盯着她,便下意识地去瞧锦瑟,锦瑟自然知晓她想说什么,和她四目相对,忙笑着冲她轻轻摇了下头,廖书敏目光黯了下,这才回头,又朗声笑道。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一般人瞧着一样东西,比如这副画时,皆是会被颜色最浓重的部分夺取视线,故而娘娘和夫人们打眼望去便只看到黑乎乎的一团,杂乱无章,毫无美感。因先入为主,故而便再难瞧出其中端倪来,而经小女一指,自然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这便如一颗树从不同的方向看,会是不同的模样是一般无二的道理。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大抵也是此般。而小女画时只需盯着小女想要的部分,便当是在一块黑幕上画落梅,将白纸的部分晕染成雪幕,便呈现这般景象了。”
皇后闻言连连点头,笑着道:“廖家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奇思妙想。缅国年前进贡的那套四支的累金丝丹凤朝阳挂珠钗便赏给廖二姑娘吧。”
廖书敏恭谦的谢了恩,这才缓缓退下。因其她几位姑娘皆得了赏赐,而且数量皆在廖书敏之上,而且皇后对几位姑娘都大加赞誉,廖书敏的画虽是取巧也被赞了,但那画若论画本身的美感却要逊色得多,皇后只赞廖书敏奇思妙想,却并未赞她画技超群,故而她虽赢得全场一致惊奇不已,倒也不算夺人风头。
说到今日被皇后大加赞誉的却不是柔雅郡主,而是那万阁老家的嫡女万蓝镯,万蓝镯得到的赏赐也最为丰厚,瞧着她亭亭玉立、宠辱不惊地站在那里接受皇后的称赞,不少姑娘都在想,是不是镇国公府有意和万首辅家结亲?!一时间瞧向万蓝镯的目光当真是好不羡慕嫉妒,只想着人家出身好,自己却没那命,没能投到首辅之家,便也空余两声叹息罢了。
可这般想着,姑娘们自也想到了锦瑟来,这位姚四姑娘可也是首辅的嫡长孙女,父亲更是状元郎,母亲又是尚书家的嫡女,这出身可不比那万蓝镯差呢。
更观方才姚四小姐的表现,无论是容貌,品行,举止还是她的应变能力,可是半点都不比万姑娘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姚四姑娘若然再长几年和万姑娘一般大小,还不知会出落成何等绝色模样呢。
若然那姚阁老还活着,此刻站在那里受到皇后赞扬的便该是姚四姑娘,这般一比较,姑娘们倒平衡了,只觉自己虽没那首辅家的命,但也比锦瑟这样生来富贵,却没那好命享受,一下子从云端跌下来的总是要好的多。
想着这些倒有不少人瞧向了锦瑟,见她含笑端坐在那里,神情瞧不出任何阴霾和嫉妒,不满和激愤来,人淡如菊,淡然之姿,好似多瞧她一眼,便能和她一同浸润在风晨雨夕中,面对着阶柳庭花,听得到自然的呼吸,通身都舒展起来一般。
这般气度却非一般女子能拥有的,再想到刚才明明是锦瑟提醒了廖书敏,廖书敏才能得到皇后称赞,可她事后却半点也不争出风头,将一切荣光都留给了廖书敏,姑娘们便对锦瑟又多了两分高看,起了结识之心。
一场风波过去,皇后又赞了众姑娘们几句,这才吩咐宫女们摆宴,宫女穿梭在席面间行云流水地呈上珍馐美味,一时间亭子中香气四溢。
锦瑟和廖书敏正说着话,便有一名宫女奉命过来给锦瑟行礼,道:“奴婢是坤宁宫的奴婢莲心,姚姑娘的衣裳被墨迹浸透了,请随奴婢前往铭心殿中换衣,皇后娘娘已吩咐莲蓬姐姐到坤宁宫给姑娘取干净衣物了。”
锦瑟方才因挡那砚台沾染了一袖墨汁,这会子有碍观瞻,失礼不说,袖子湿湿还散发着浓重的墨汁味道也极难受,自是要去换裳的,闻言她瞧向皇后,见皇后正看过来,便忙起身福了福,这才随着那莲心出了凤亭,前往御花园的铭心殿去更换衣裳。
她这厢刚刚离去,那边丽妃便以吃酒过多为由也出了小亭站在廊下吹风。
她到了廊下便微微侧身沉声冲着身旁的婢女问道:“姚四姑娘衣裳被污的事情可已告知了黄三少爷?”
那宫女闻言忙回道:“娘娘请放心吧,花容早已和黄三少爷通了信儿,黄三少爷已经离席一阵子了,皇上这会子也已离了席,一切都按娘娘所谋在进行,定会万无一失。”
丽妃听宫女这般说便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又扶着她的手装模作样的站了一会才晃晃荡荡地回到席上,只她坐下刚用了两杯酒便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冲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许是昨日未休息好,这会子用了酒水愈发难受了,可否容臣妾先行回宫?”
皇后只以为今日丽妃的爪牙云嫔受罚,丽妃耍脾气,没心情,便也不拘着她,点头道:“妹妹回去好生歇着吧。”
丽妃又行了礼便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而此刻的朝云宫中,被打地晕死过去的谢婵娟已经悠悠转醒,小宫女巧儿忙惊喜地将她扶坐起来,哭着道:“娘娘可算醒来了,呜呜,娘娘莫动,脸上已经抹了药了,娘娘可要喝些水?”
谢婵娟挣扎了半点,才含糊着道:“去拿……拿镜子……”
她声音一出口便觉不对,那话的音调和平时就极是不同,她忙忍着疼抬头模了模牙齿,一触之下但觉两颗上门牙竟是空空如也,见巧儿愣着不动,谢婵娟狠命推了她一把,恨声道:“给我拿镜子!我要镜子!”
她心情急迫愤怒之下吼出的话也因少了门牙,跑风之故变调的不像话。巧儿被谢婵娟那模样吓到,她忙跑到梳妆镜前给谢婵娟拿了靶镜,谢婵娟一瞧之下当即便啊地尖叫一声,扑至床上恸哭起来。
“娘娘,那可想开点啊。太医说了,您脸上这伤肿的厉害,刚抹了药,若再不甚将伤口弄破,可就糟了!”
巧儿言罢,谢婵娟便怒道:“要这脸还有什么用,我已没了门牙,以后已是不能见人了,你说!你说我要这脸还有何用,如今我已等同进了冷宫,皇上他再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了!”
这巧儿是谢婵娟自宫外武安侯府中带进来的丫鬟,是武安侯府的家生子,如今便是谢婵娟失势,为着家人她也没也二选,只能依旧跟着谢婵娟吃苦,她本便心中有怨,更惶恐不安,如今听了谢婵娟的话便也哭了起来。她这一哭,谢婵娟倒不哭了,怒声道:“你这贱蹄子,哭什么哭!可是也觉着我再无出头之日了?!”
她说着便拿了瓷枕往巧儿身上砸,巧儿不敢躲挨了一下便忙跪下,劝解谢婵娟,她劝了两声,谢婵娟才双眼眯起,面色狰狞地道:“巧儿你现在就拿了我最好的首饰出去,无论如何都要打听下,看看姚锦瑟那贱人如今是不是出了意外,丽妃是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娘娘,您好好养伤吧,这会子皇上下令幽居娘娘,外头人是不会放奴婢出去的。再来,那丽妃娘娘根本就没真心待过娘娘,只会将娘娘您当枪使。如今娘娘您成了这般,丽妃她怎么可能还会替娘娘您报仇啊!娘娘是不知道,方才水儿和芳儿刚刚得知娘娘您失势便自出宫而去了,她们一定会回丽妃娘娘那里去了。丽妃不会帮娘娘报仇的,娘娘快莫胡思乱想了。”
巧儿言罢,谢婵娟却怒声道:“你懂什么!丽妃将我当枪使,岂知我也非真正信她,不过也在和她演戏罢了!宫中皇后娘娘和丽妃分庭抗争,我若不投向丽妃如何能攀上大皇子,如何能这么快成为皇上新宠?!昨日我已向丽妃透露想将姚锦瑟那贱人弄进宫来的意思,丽妃果真大怒,我夜里伺候皇上更和皇上提起姚锦瑟的美貌来,想来那芳儿和水儿一定将此事告之了丽妃。今日我会当众给姚锦瑟难堪,一来是心中有恨,再来也是要做给丽妃看,叫她知晓我是真有意让姚锦瑟进宫……”
谢婵娟说着因双颊和嘴疼的厉害,她顿了顿抽了口气,这才又神情阴霾的道:“丽妃本便怕姚锦瑟进宫会和皇后联手来对付她,听到我已向皇上举荐姚锦瑟,还不惊慌?加之她今日见识了姚锦瑟那贱人的奸诈,定人更不愿姚锦瑟入宫,她一定会阻止此事。而阻止此事最好的法子便是叫人在皇上之前毁姚锦瑟的清白之身!”
谢婵娟说着阴笑两声这才道:“丽妃只当我傻,我又岂会不知不能叫姚锦瑟进宫的道理,不过是以此来逼丽妃出手罢了。再加上,那火烧白家村的事黄知升已被镇国公的人告了草菅人命,丽妃若想保住黄知,只怕也会想着从姚锦瑟身上寻门道。多半是叫她那不争气的表弟去厮缠姚锦瑟,哈哈,那黄三少爷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既玩娈童,又玩女人,我倒要看看,她姚锦瑟被抬进黄府,还怎么假清高!”
谢婵娟言罢见巧儿整个愣住,她便恨声道:“没用的东西,快去!打探不到消息你便不用回来了!”
她见巧儿匆匆忙忙地卷了两样首饰出去,这才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床上,目光阴毒地道:“姚锦瑟,你害我全家,我不会叫你好过的!”
正如谢婵娟所料,丽妃所打主意正是叫那凤京府尹家的无赖黄三少爷去毁锦瑟名节,待锦瑟清白身子被毁,皇帝便是再垂涎她的美色也是没用了。而且,锦瑟对白家村的村民们是有恩情的,她若成了黄家人,自然便要受黄家摆布,只要她开口,丽妃想着那白家村的村民便会闭口,这苦主都不追究了,那镇国公再想治姨父一个草菅人命的罪便就难了!
丽妃打的好算盘,这才有了将才宫女冲撞廖书晴的事,更有了锦瑟离席的事。
这会子锦瑟跟着宫女莲心往铭心殿走,却是对前头的危险浑然不知,两人刚绕过一处回廊却见一名太监匆匆而来,见到锦瑟二人便加快了脚步,在两人近前停步,道:“宣皇上口谕。”
锦瑟闻言一惊,见那莲心已经跪下,她便也忙跟着跪下,就听那太监道:“朕听闻姚四姑娘对白家村村民有救命之恩,朕心甚慰,近来镇国公御前告凤京府尹草菅人命一案,朕未有决断,特宣姚四姑娘养心殿问话,钦此。”
锦瑟听罢,只觉浑身冰凉,半响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并不接旨,只道:“小女对白家村一事实在知之甚少,当时小女身在船上,只曾给刘管事去过一封信提及此事,一切都是刘管事所做,皇上若然要问话,小女回去后定叫刘管事将事情写了面呈皇上。”
那太监闻言便冷了脸,道:“姚姑娘这是何意,皇上传召姚姑娘竟还推三阻四,难道是想要抗旨吗?!好大的胆子!”
锦瑟见那太监变了脸,心又往下沉了沉这才答道:“并非小女抗旨,而是那养心殿乃皇上批阅奏章,传唤百官,处理朝政之处,小女无品阶诰命在身,实不敢亵渎皇宫威严,再来,小女单独面圣也不合乎规矩!”
太监不想锦瑟胆子竟然这般大,连圣意都敢推三阻四,登时便竖起了眉毛,厉声道:“姚姑娘这是要造反吗?!”
“小女不敢,小女不能知祖宗规矩而做那坏规矩的人,请恕小女不能从命。若然皇上真要问话,可请皇后代为问询,小女定然知无不言。”锦瑟是打定了注意不会跟着这太监去的。
莲心也万没料到会出此事,她知皇后对锦瑟的喜欢,这会子也急的不行,因她认识这来的公公正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刘三儿,故而她是半分都没怀疑刘三儿敢假传圣旨。
故而莲心见气氛僵起来,便忙道:“刘公公,姚姑娘是皇后娘娘的贵客,不若这样,奴婢这便和姚姑娘一同折回,请了皇后娘娘一起到养心殿去,这样岂不是既不有违礼法,又能叫刘公公您在皇上面前儿交差?”
莲心说着便往那刘三儿手中塞了一锭银子,可那刘三儿却反手便将银子又扔给了莲心,道:“这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还是镇国公和皇后娘娘的天下?!皇后便是再大,那也大不过万岁爷去,没有万岁爷传召个人,还要先征得了皇后娘娘准许的道理!今儿这姚姑娘敢抗旨不尊,洒家便就由着抗旨吗?”
他说着啪啪地拍了两下手,当即便有两个小太监自拐角的回廊处冲了出来,这显然是有备而来。
锦瑟见此,心已沉到了谷底,忙站起身来,自袖囊中模出一张银票来便塞进了刘公公,道:“公公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小女不过是不想坏了宫中规矩罢了,哪里有胆子抗旨。既然公公都这般说了,小女随公公去面圣便是,只是皇后娘娘见小女长久不归只怕会担忧,可否请莲心姑娘回去告知皇后,也免了担忧。”
那刘三儿见锦瑟瞬间变了脸,又瞧了眼手中银票,收起来,便笑着道:“姑娘这般便对了,莲心是皇后娘娘的人,洒家自不敢拦,洒家只管传皇上口谕,别的可管不着。”
锦瑟闻言心中狐疑,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这公公到底是何意,是还有后招知道莲心不能请皇后娘娘及时赶到呢,还是他当真欲放自己一条生路?
只是如今已到如此地步,锦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她今日进宫还带了些防身的东西,只希望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
莲心明白锦瑟的意思,和锦瑟对视了一眼便慌慌张张沿着来路往凤亭的方向跑去了。可这本便是丽妃所设之局,又怎会叫那莲心能请来皇后这尊神解锦瑟的难?!
莲心不过冲过甬道便正撞上了从凤亭匆匆赶过来的丽妃,丽妃刻意之下使得莲心差点没撞到自己,莲心踉跄两下站定,还没瞧清丽妃模样,丽妃已经使起火来,道:“这是哪个宫中不知规矩的贱婢竟连本宫都敢冲撞,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狠狠的教训!”
她言罢便装作头晕,哎呦呦的叫着被两个宫女扶了在栏杆边儿上坐下,闭着眼睛由个小宫女个揉着额头,那边已有两个嬷嬷将莲心按住,莲心终究是皇后宫中的大宫女,丽妃是绝无权利处置的,莲心见丽妃装模作样,装的好似没瞧清她,醉的不省人事一般,便忙大声喊道:“奴婢是坤宁……”
她话尚未说完,已有丽妃的大宫女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莲心被甩地头一偏,忙又道:“你们主子醉了,难道你们也不用守宫中规矩了吗?!”
她言罢,那掌刑的宫女却只冷哼一声,道:“奴婢们只知道奉主子之命,衷心主子乃是宫中做奴婢们的最大的规矩!”说着便一挥手又是一耳光,莲心眼见无法前去通报皇后,火急火燎,企图大声喊叫引人,可紧接着她的嘴便被堵住,再出不了声了。
而锦瑟被刘公公三人压制着也只能往养心殿的方向走,谁知几人刚行过一个套院到了一处假山林,那刘公公和其他两个小太监竟然一声不吭扔下锦瑟一人便飞快地跑了。锦瑟一诧,几乎瞬时便反应了过来,当即想也不想就提起裙子飞也似的往回路冲,可她人还没跑出套院,便从假山石中冲出一人来,自身后死死抱住了她。
而那叫刘三儿的太监跑出两个院落后便见一名宫女等候在不远处的亭子中,他快步过去,那宫女笑着回头,其穿戴却正是丽妃宫中宫女的服饰,她见刘三儿过来上前迎了他,道:“怎样?”
刘三儿便笑着拉了这宫女的手拧了一把,道:“好花容,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人已经交给黄三少爷了。”
两人态度亲昵,显然是一对吃对食的宫人,那叫花容的宫女将手自刘三儿的手中抽出嗔了他一眼这才自怀中模出一个荷包来塞给刘三儿,道:“这是娘娘赏给你的东海珍珠,颗粒极大的,娘娘叫我告诉你,只要你好好为娘娘办差,娘娘她是不会亏待了你我的。”
刘三儿闻言笑着接了那荷包,便道:“皇上这会子可果真在养心殿等着那姚四姑娘呢,我这可不算是假传圣意,等事发后,我只说肚子突然疼,离开一下姚四小姐便不见了踪影,此事自便和我无关。只是皇上若要发落于我,少不得还要娘娘保全于我。”
花容闻言便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娘娘身边最信任的人,娘娘连我都给了你,你还不相信娘娘吗?!”
“那哪儿能啊,瞧你,好花容怎还生气了……”
这边两人调起情来,而另一边锦瑟正经受着万分的凶险。
耳边响起婬笑声,锦瑟心知附近就算有人,也定然是那布局之人安置的人,故而她大喊也是无用,只能想法子自救,所以锦瑟在被身后男人抓住的一刻便果断而狠决地低头,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上了男人的手臂。
那人未曾料到锦瑟反应这般快,更没想到她一个闺阁小姑娘遇事竟然这样的沉稳机敏,不防之下被咬个正着,便是冬日穿的极厚,也被咬的吃痛之下松开了手,锦瑟便挣开他,又往远处冲。
可她的小短腿是注定跑不过身后人高马大的男人的,刚冲进套院她便再次被抓住,这次那男人有了防备,竟是半点机会都不给她,上来便反剪了锦瑟的双手,屈膝在锦瑟的腿上一撞,锦瑟便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她来不及挣扎,眼前一黑那男人已死死压在了她的身上,锦瑟这才瞧清眼前人,竟是当日在渡口欲对她不轨的那个黄三少爷黄立标。
锦瑟当即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丽妃!
她早先只当丽妃令宫女去毁廖书敏的画不过是想叫廖家姑娘当众出丑,而丽妃的表现也确实如她所想,如今锦瑟才知,她到底是大意了,丽妃她令宫女毁画本便是冲自己来的,污自己的衣裳令她离席这才是丽妃的目的!
这黄立标那日在渡口并未瞧清楚锦瑟的模样,只是后来听说姚家四姑娘武安侯府门前怒斥武安侯的事情,这才听说了锦瑟的美名。他本便是之徒,听说锦瑟是难得的美人儿,便更为那日被廖书意搅局而闹心不甘。
谁知他正心烦,丽妃便给他送来了小美人儿,听丽妃叫他前来坏锦瑟清白,黄立标从没觉着这个表姐这般英明睿智过,将才一听宫女说锦瑟已经离席便兴冲冲地过来埋伏在了此处。
果然没片刻便见三个公公带着个绝色小美人过来,刘三儿几个一走,黄立标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便冲了出来。
如今他将锦瑟压在身下,瞧着锦瑟那张绝美却又青涩的容颜,身下竟就起了反应,只觉锦瑟这样的简直就是上天为他而创造出的尤物。既有娈童之青涩,又有少女之美艳,**蚀骨,叫他此刻死在她身上都是愿意。
“美人儿,爷的心肝……”
他双眼迷离地呢喃着,那双眼底布满青痕的眸子此刻更是垂涎欲滴地盯着锦瑟,直叫锦瑟一阵恶心反胃,可她心中很清楚,恶心愤怒,挣扎痛骂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此刻她需要的除了冷静还是冷静!
几乎对视的瞬间锦瑟已强忍下了恶心来,她伸出舌头似惊恐似无意识地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一双美眸却也如同受惊的麋鹿般闪动着波光瞧向黄立标。
这是勾引!
锦瑟很清楚自己的姿容,也很清楚女人的身子本身便是一种武器,一种在某种时候能够致人性命的武器。
此刻性命攸关,容不得她清高,更容不得她傲骨。
她只有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去反击,去月兑困!她发誓只要能叫她逃过这一劫,她定要眼前人生不如死,每日都活在地狱里!
黄立标原便被锦瑟的容颜震慑到,如今见她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楚楚动人地带着惊惶和哀求盯着自己,他只觉浑身骨头都酥软了,又觉锦瑟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似带着魔力,直勾勾地瞧到了他的心里,将他的心和魂儿都一并给勾走了。
加之锦瑟身上梅酒的清香和少女的幽香浮动着,他又清晰地感受着身下曲线优美的躯体,瞧着刚刚被锦瑟舌忝过的带着水光的湿润双唇,他一下子愣住,只本能地吞咽着口水。
便是在此刻,锦瑟一个猛然挣扎推开黄立标,飞快地在地上一滚,后又惊惶地盯向黄立标。
黄立标先是一惊,只以为锦瑟是要逃跑,可他正欲去抓她,却发现锦瑟竟只滚了下便又惊惶地咬着唇站在了两步开外。见锦瑟未跑,黄立标一诧,可紧接着便以为锦瑟这是被吓傻了,脑子糊涂压根就忘记要跑的事儿了,他念着这个便一点都未曾怀疑,又去扑她,锦瑟却又惊呼着闪开。
两人一追一躲,一抓一闪,竟然就在套院中玩起猫抓老鼠的游戏来。
锦瑟每每躲开一下都不忘用眼神和动作去诱惑黄立标,欲擒故纵,一点点拖延着时间,也寻找着一击而中的契机。
黄立标哪里知晓锦瑟心中所想,他已然被锦瑟诱惑的不知东西南北,不知身处何方,本便在宫宴上吃了些酒,这会子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不觉已掉进了锦瑟布置的陷阱之中。
他玩弄的娈童或是如一根木头,或是惧怕之下臣服于他,曲意逢迎,而那些少女,更是如此,多都撕心裂肺地挣扎,不敌之下就也成了一根木头任他把玩,当真是一点趣味都没有。
他何曾见过锦瑟这样的,盯着锦瑟当真是双眼冒光,胸脯起伏,被勾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致来,身体也兴奋到了极点。
锦瑟躲了这半天见四下竟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才得以确定那几个太监是真走了,不然如黄立标这样不办正事是必定要有人冲出来提醒他的。
待确定了这一点锦瑟才敢进行下一步,她似惊慌之下脚下一拌,哎呀一声跌倒在地,她惊得坐在地上双腿飞快踢腾着往后退了几下,直带起一地雪来,这便一下子退到了墙角。
见再无地方可退,而黄立标已婬笑着扑上来,锦瑟便惊惶万分地双手交叠抱住了胸,瑟瑟发抖地盯着黄立标。
黄立标经这一阵子新鲜劲儿也过去了,早已失去了耐性,见锦瑟退无可退了,登时便兴奋地冲上两步,高大的身子当即便到了锦瑟近前将蹲坐在墙边的她给罩了起来。
却在此时锦瑟突然站起来便欲跑,黄立标虽是酒囊饭袋,可到底是个正年轻的成年男人,更何况他奸婬的良家妇女实在不少,在这上头那是极有经验的,他见锦瑟欲跑,忍不住扬声露出得意的笑来,手臂一伸便将锦瑟抓了个正着,往怀中猛带。
谁想锦瑟竟被他拉地转过身来,当即那软软的胸便擦了下黄立标的胸膛,她那回转的腿更是好不巧地就碰上了他的**,那力道不轻不重,倒似挑逗,几乎瞬间便令他喘息不过,双眼赤红且瞳孔收缩着视线发直地盯着锦瑟,身体更是禁不住发抖,便连也跟着抖了抖。
也就在此时,惊惶回身的锦瑟竟然猛地冲黄立标展开一个明艳到极点,妩媚到极致的笑容来,她唇瓣微张,笑靥如花,偏眉眼间是无尽的妩媚和风情。
骤然瞧见这样的锦瑟,黄立标眩晕着更是没了一点警觉性,便是在这时,锦瑟未被他抓的右手迅速地捏了手中瓷瓶挥动间再墙上狠狠一擦。
那瓷瓶应声破裂,登时便有了锋锐的尖口,锦瑟毫不犹豫地将那尖口对着黄立标的鼻翼便划了过去,这一下动作流畅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竟是万分准确地就划上了黄立标呆愣的脸!
那碎裂的瓷瓶口直从他的右颊划过经鼻下到左脸颊,带起一道血光,登时黄立标那脸便血肉模糊了起来,他惨叫着,声音刚吐出便如被割裂般生生断了,接着他更是两眼一翻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那瓷瓶不是别物,正是锦瑟早先用来迷晕秋萍的那个瓶子,疼痛传来那黄立标还没喊出声来,又吸入大量的药物,哪里又不昏迷的道理!
锦瑟见他晕迷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哪里还有半点笑容,一张脸已是冷若冰霜,眸子更是寒若秋水。
她跌坐在地,瞧着躺在那里脸上还在淌血的黄立标尤且不觉解恨,当即将他长袍的下摆撩起,用他那掀起的衣裳揉了一团死死压在他血肉模糊的嘴上,然后眯着眼瞧向他两腿间,眸中闪过冷意和厌恶,锦瑟竟是想也未想便猛然抬起腿直向那东西狠狠地踢去。
她这一脚半点都不曾留情,脚落便觉那挺直之物应声而断,黄立标直疼的猛然瞪大眼睛,挣扎着欲惨叫出声,偏锦瑟死死按着他的嘴,便闻他呜呜两声,接着却是疼的再度晕厥了过去,只他那面色已然惨白一片,脸上也布满了疼痛的汗水。
锦瑟知晓黄立标经她那一踢人算是废了,便是他那脸也势必要毁,她心中一阵畅快,恐丽妃这会子带人冲过来,她再不敢耽误功夫,忙站起身来。可她刚经一场激战,方才形势危急之下难免也吸进了一点香味儿,刚刚蹲坐着时尤不觉得,如今猛然站起身来竟是一阵天旋地转,锦瑟头脑微微发懵地向后退了两步,身后竟便有人揽了她一下,恍惚着也传来一个如珠玉轻击般清润的声音。
“小心!”
锦瑟闻声吓了一跳,晕沉沉的头脑蓦然一清,登时便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般猛地退后两步转过身来,锐眸盯向身后人,好不警备。
却不防她在来人风姿秀稳的面容上未曾看到恶意,却只瞧见了安抚人心的温柔笑意,还有那清泉荡漾的双眼,氤氲迷蒙的幽静墨色中隐约闪动的竟是怜惜和心疼。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