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丽晶一惊,皇帝却又道:“没事,即便她把了朕的脉,匆匆之下当也诊不真切,定也无法确定朕还有多久阳寿,兴许朕可以将计就计……”
左丽晶面色却又是一白,道:“什么阳寿不阳寿的,三郎再这般说可叫我情何以堪,还有,武英王妃不经三郎允许擅把龙脉是有些大逆不道,可皇上瞧在武英王的份儿上且莫为难于她,她和武英王那样恩爱,若皇上怪责于她,武英王该多难过,更何况武英王妃此刻还怀着皇家骨肉,皇上切莫伤了父子情分啊”
锦瑟诊脉一事当时皇帝没能反应过来,抓个先行惩治于她,此刻才察觉却是一切都晚了,他自然不能再责难于锦瑟。可听闻左丽晶的话,皇帝心思却动了动。
他为了将皇位传给爱子,是一定要拉太子和完颜宗泽下位的,虎毒不食子,在他看来,为了成就他多年的夙愿,只要保全了太子和完颜宗泽的性命,哪怕圈禁他们一生,他给了他们生命,更有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这也怨不得他狠心,已是对得住金皇后和他自己的良心了,人总要有所舍弃才能得到的。
可锦瑟月复中孩子如今尚未出世,看不到模不着那便算不上是他的孙子,更何况完颜宗泽因军功又系嫡出,太子落马,其必定呼声最高,如今他的凡儿只育有一女,若再叫完颜宗泽抢先得育子嗣,在立储一事上便又占了先机,若是他这孩子没能生下来,或是武英王妃干脆因小产伤了身体再不能有孕,他那六儿的性子他是清楚的。
他既爱重他的王妃,即便王妃再不能有孕,他也不会停妻另娶,到时候一个注定了不会有嫡子的王爷,他若登基岂能保证江山稳固?!到时候那些朝臣们也会对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完颜宗泽失望,转投他人。
皇帝这厢想着,面色便微微变化起来,左丽晶瞧在眼中,清楚自己的话都起了作用,垂头间又勾起了唇。
皇帝自然是不会留宿在东平侯府的,他又待了片许便离府回宫,他离去云嬷嬷才回了屋,伺候左丽晶躺下,见主子神情舒展,便知东宫的事一准没出任何纰漏,笑着道:“这下夫人该放心歇息了吧。”
左丽晶却笑着点头,接着又不放心地道:“东宫的事皇上要亲自查,可都安排好了,不会出问题吧?”
云嬷嬷一笑,回道:“夫人单请放心,便是再查也只会查到永露宫哪位头上去。哪位容妃托夫人的福,得尽皇上宠爱,如今也该还还欠夫人的恩情了。”
却说东平侯送走皇帝以后回到书房却郁结地随手便拿起桌案上的茶盏摔了个粉碎,管家见此一惊,忙亲自收拾了劝道:“侯爷息怒,息怒啊,这府中到处都是夫人的眼线,倘使叫夫人知道侯爷后来发怒传到皇上耳中只怕……”
东平侯此刻正在气头上,此刻管家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怒色更盛,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声道:“怎么?连你也瞧不起本侯,也取笑本侯是不是!”
管家一慌,忙低头哈腰地道:“奴才怎敢,奴才只是担忧侯爷,侯爷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侯府的爵位能够延续,能继续福泽后代,奴才岂敢岂会取笑侯爷。”
东平侯府的爵位已世袭了四代,已从原先的英国公府降等到了此辈的东平侯府,陈志成若再不能立功,侯府的爵位便至他过世而斩了,可陈志成是个各方面都很平庸的,他如此委曲求全,一来是抗衡不过皇帝,再来也是他身体有缺陷,不得不当个窝囊废,维系有名无实的婚姻,更有,也是想以此立功从而令皇帝格外施恩,保全侯府的门第。
可此刻听闻管家的话他却苦笑,道:“我这算什么忍辱负重,算什么福泽后代,我他妈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福泽哪个后代?!你说,我堂堂一个侯爷却还要仰妇人之鼻息,我在自己个儿的府邸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祖宗给我留下的这宅邸被我弄的乌烟瘴气,我他妈算个什么侯爷,啊!”
管家听东平侯越吼声音越大,惊得忙上前拉他阻他,道:“侯爷息怒,隔墙有耳啊!”
东平侯却大笑道:“隔墙有耳,哈哈。好一个隔墙有耳,老子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嘛,老子眼不见为净,老子滚还不行吗!”
他说罢竟就推开管家冲出了屋,管家跌倒在地,待爬起来匆匆追出去时东平侯竟就没了身影,他跺了跺脚忙追出院子。哪知还是慢了一步,东平侯已然自乘了马离府而去了。
要说皇帝和东平侯夫人那档子事儿也非一日两日了,陈志成被带绿帽子也并非一两年,早便该习惯了,实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可他到底是个男人,总是有些血性的,平日倒还好,最近小郡主出生,府中大摆筵席,好不热闹,逢人便向他贺喜,他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欢喜地的模样来,为此早已憋了一肚子委屈和怒火,恨意和不满。
此夜又见皇帝夜会自己妻子,被戴绿帽子不说,还得伺候好那偷他女人的贼汉子,完了以后竟然还要为这对奸夫婬妇养娃子,还不能表现出一星半点的为难来,这样的事任谁都不能忍受,东平侯也是近来积累的各种情绪到了临界点,这才在今夜爆发了出来。
他独自冲出府却也无处可去,最后便进了一家酒楼,要了个包间,两壶酒下去便醉了七八分,他身上,他的府中藏有秘密,使得他多年来何曾这样放纵过自己,今夜虽是郁结在心,可也不敢拿身家性命开玩笑,生恐真醉倒了会胡言乱语,他趁着还留有二分清醒便拍下银子起了身。
谁料他刚出酒楼便迎面撞上了一人,还没瞧清那人容貌,便被那人扶住了肩头,耳闻一声招呼。
“哟,这不是陈兄嘛,怎么醉成这样。”
闻声陈志成抬头一看,却见他撞上的不是旁人,却是鸿胪寺少卿家的姜二公子,倒也算是熟识之人。他打了个酒嗝,这才笑道:“是姜兄啊,没事,没事……”
说罢便欲绕开他自行去牵马回府,不想姜二公子却拉住了他,道:“陈兄可是出了名的顾家爱妻之人,难得这么晚了竟在这酒楼之地瞧见陈兄,陈兄怎能这便走了啊!不如陈兄赏个脸,和兄弟去眠月楼喝上两盅?”
他说着便拉了陈志成往灯火辉煌处走,那眠月楼可是男人寻欢作乐之处,陈志成闻言忙甩手道:“太晚了,太晚了,改日为兄一定设宴在府上款待贤弟,今儿……”
他话未说完,姜二少爷便松了手,讪讪的笑道:“嗨,瞧我,一见陈兄倒便忘了,陈兄可和我们不同,是从来不在外头沾染的,陈兄爱妻那是举国皆知,何况嫂夫人又是那样集才貌于一身的女子!兄弟我若有那等福分,娶了娇妻在家,也是不敢夜不归宿的。罢了罢了,陈兄便快回去陪伴嫂夫人的,在家中设宴也没什么趣儿,兄弟我不硬拉陈兄了,自去找乐子便是。”
陈志成原本就郁结在心无处发泄,此刻又是八分醉意,听到姜二公子这么说哪里能不被激起满腔放纵逆反之心来,当即便拉了欲走的姜二公子道:“谁说爷不敢夜不归宿,不就是眠月楼嘛,走!”
姜二公子当即便是朗声一笑,和陈志成勾肩搭背地便往灯红酒绿,脂粉飘香处去了。
两盏茶后,眠月楼的一处雅间中,陈志成腿上坐在个妙龄坦胸女子,右臂又揽着个娇笑连连的红衣美人,正昂头咽下怀中美人哺来的美酒,他心里郁结,这会子着意于放纵发泄,手下自然也没个轻重,直捏地那怀中紫衣美人两胸青紫发疼,那美人泪眼汪汪无限委屈地瞧向姜二公子,姜二公子却冲她又使了个眼色。
紫衣美人转头便又是一副娇媚模样缠在陈志成身上,压在他耳边一阵爷的媚叫,几下子便又哄着陈志成饮了数杯酒下去。
如此不足半个时辰,陈志成已是满面醉意,口中不住地颠三倒四地说着:“爷算他妈的什么侯爷……我是窝囊废,哈哈……我是下第一的废物……美人,你也看不起爷是吧……来,再陪爷喝一杯……”
见他已醉的不成模样,姜二公子才冲那几个伺候的姑娘道:“紫月留下伺候东平侯爷,你们都出去吧。”
待众姑娘应命而去,姜二公子才冲紫月丢了个眼色,紫月将陈志成扶起来往内室走,东平侯醉醺醺地被拖着,口中却道:“带我去哪里……”
“爷您醉了,奴家扶爷去休息啊……”
待紫月将陈志成扶躺在床上,便又在屋中燃起了暖香,她回到床前见东平侯已睡地沉沉,待估模着香气起了作用,这才上前缠在陈志成身上百般挑逗,陈志成片刻便清醒了过来,如狼似虎地将紫月扑倒在床上,几下便剥了她的衣裳,急切地四处摩挲亲吻。
紫月热情回应,过了片刻便察觉出不对来,身上男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套,而且身下好似半点反应也没,紫月唤了两声没得到陈志成回应便反客为主将陈志成压在身上,一面撩火一面月兑去了陈志成的衣衫,瞧到关键不由一愕,露出鄙夷的讥笑来。
片刻后,紫月穿戴齐整散着长发出来,见姜二公子询问的盯来,便道:“这东平侯根本就是个废物,不能人道。”
姜二公子闻言并不惊异,只道:“怎么?他是太监?”
紫月却撩着长发,道:“倒非太监,他根本从娘胎出来就是个废物,那里不行。”
姜二公子已明白了紫月的意思,想到东平侯夫妻恩爱一事不由哑然而笑,接着才冲紫月道:“将里头收拾好,万不能叫他察觉出端倪来,还有今日之事不可透露出去半句。”
紫月便道:“二爷放心,那东平侯吃多了酒,屋里又燃了香,他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姜二公子这才点头,进内室将东平侯拖了出来,待他扶东平侯上了马车又给他灌了醒酒药,陈志成才迷迷糊糊醒来,想起先前在眠月楼中吃酒一事直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却见姜二公子坐在一旁笑道:“陈兄这也太扫兴了吧,就吃了两杯,兄弟还没玩呢,陈兄竟就倒下了,还害的兄弟我抛却了温柔乡送你回府。”
东平侯甩了甩头却只记得和几个风月女子吃酒的画面,听姜二公子的话似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没发生,他才松了口气,道:“方才我吃醉了没失仪吧?”
“失仪?陈兄喝着喝着倒头就睡,害的美人们都扫兴生气了,兄弟我回头还得细哄去,陈兄失仪倒好了,哎,早知陈兄不是去寻欢的,兄弟便不该硬拉上你。”
东平侯闻言瞧了瞧色,确定自己当没睡很久,应什么事都未发生,这才退了一声冷汗,笑着道:“今儿这局算为兄的,姜贤弟便莫气恼于为兄了。”
姜二公子将陈志成送回侯府,陈志成未回到自己的院子倒被云嬷嬷堵了个正着,肃声问道:“侯爷这么晚不归府,夫人甚为担忧,派老奴来问问侯爷这是去了哪里?”
陈志成忙赔笑道:“不过是往酒楼碰到了姜家的二爷多吃了两杯酒,劳夫人记挂了……”
云嬷嬷见陈志成人还算清醒,瞧着也不似有事的样子,方道:“侯爷也莫怪老奴多嘴,侯爷是有家室的人,可和那些个公子哥儿们不一样,这点想必侯爷自己也清楚吧,今日便罢了,侯爷以后行事还是注意些的好。”
东平侯便忙道:“是,是,嬷嬷说的是,劳嬷嬷走一趟,本侯已回府嬷嬷快回去伺候夫人安歇吧。”
待云嬷嬷点头而去,东平侯才又狠握了下拳头,往地上蹴了一口甩袖进院而去。
此刻琴瑟院中,完颜宗泽轻轻躺下,到底还是惊动了浅眠的锦瑟,见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完颜宗泽忙轻抚她的肩背,道:“睡吧,还早……”
锦瑟睁开微涩的眸子却翻了个身窝在了完颜宗泽的怀中,道:“可查出结果来了?”
完颜宗泽心知不告诉锦瑟,她只怕要一直惦记着,便抬手穿过她柔顺的长发道:“那东平侯陈志成是个阉,根本不能行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