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人事的丫鬟?”李老祖宗闻言,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自家孙儿的那性子她是知道的,最不喜欢这些丫头片子们在眼前晃,别人家的公子少爷们,就连自个的其他几位孙儿都是在丫头婆子们的包围下长大的,偏偏阳哥儿就是讨厌这些。
这次,李老祖宗之所以这么快的妥协了,不仅仅是因为李三公子闹着要出家,更主要的是,这个宝贝孙子这么多年来,身边都跟着是男子,再加上前一段时间,还闹出了那么一处,在全京城传的纷纷扬扬的,有些好事者已经说阳哥儿有龙阳之好了,所以,就算窦子涵的出身再怎么低微不堪,至少是个女子吧,至少能传宗接代吧,李老祖宗是真的怕李三公子错过窦子涵这个店,然后只对男子感兴趣,那可就真的坏了。
说起来,李三公子不喜欢身边跟那么多的丫鬟婆子侍候着,还真是英国公夫人的功劳,前任英国公夫人,也就是李三公子的亲娘死的时候,当然给自己的儿子们身边都留了几个人,李大公子毕竟大了几岁,亲娘去世的时候,已经懂了一些道理,再加上,李老公子身边的人也是前英国公夫人安排的比较得力的人,所以,英国公夫人也不好下手,可当时才生下来没多大的李三公子,身边最忠心的一些人等英国公夫人一进门,就给想办法清除掉了。
后来,李三公子身边的人大多都是英国公夫人安排的人了,这些人,品质好的没几个,英国公夫人也不会把品质好的安排在李三公子身边不是,等李三公子懂事了,看见这些人就很厌烦,最后,干脆发起了扭脾气,都让他给折腾走了。
反倒是小四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随从,在他身边待的时间最长。
话题拉回来,这引导人事的丫鬟却是个难题,英国公夫人的心思李老祖宗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将这件事交给这个媳妇,这个媳妇无非就是打算在阳哥儿房中安一个眼线罢了,这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所以,李老祖宗还是多暗算用自己的人,她身边的人,最可心的就是琴棋书画四大丫鬟了,说起来,琴儿算是最不错的一个了,平日里宝贝孙子见了琴儿,还有几分好的脸色,其他三个吗?就差远了。
可这琴儿从到自己身边那天起,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做通房,不做姨娘,她当时也是应了的,也不能言而无信,再说,她身边离开琴儿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排除掉琴儿,书儿的性子太老实,太沉闷,就算给了阳哥儿,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剩下的只剩下画儿和棋儿了。
棋儿平日里与自家媳妇走的近一些,面对四哥儿也有些殷勤,好在所做的一切还不算太出格,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这样一个有外心的,当然不能送给自己的宝贝孙子。
这么一排除,最后也只剩下画儿了,再仔细一看,画儿这丫头的身材相貌都是出挑的,发育的也很好,完了,请几个懂风月的嬷嬷们好好教教,应该还是不错的,当然,李老祖宗也是打算在孙儿房中放一个眼线的,这画儿就是现成的人选。
倒不是说李老祖宗要监视自个孙子什么的,她是害怕窦子涵将来进门之后,宝贝孙子受这个孙媳妇的气,所以,这个眼线是一定要有的。
李老祖宗拿定了主意之后,才道:“媳妇呀,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有人选了,你这个当母亲的,还是趁早选个日子,去崔家提亲才是,别仍圣上和德妃娘娘觉得我们轻慢了这门婚事。”
李老祖宗在轻慢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就是敲打英国公夫人也要让她别再这婚事上动手脚。
虽说窦子涵与李三公子的婚事是圣旨赐婚,可该有的礼节,李家还是要做到的,什么提亲呀,纳彩,过礼呀什么的,这也是很复杂的过程。
“是,老祖宗,媳妇一定不敢轻慢了皇上和娘娘的美意。”因国公夫人低眉顺眼地道。
英国公夫人是那种最善于伪装绝不愚蠢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做表面功夫,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与英国公感情还不错,英国公也比较信任这位妻子的缘故。
英国公夫人做事,才不会将事情做到明面上,让人一下子就给挑出毛病来,抓住她的把柄,对窦子涵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她还不了解对方的脾性,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反正日后会成为一家人,多的是时间相处。
不过提亲吗?她心中倒是有了个主意,可以事先给这位未来的儿媳妇一个下马威。
“让子由明日就找钦天监监正推算个好日子吧,最好是在这个月。”想了一下,李老祖宗又再次道。
子由是英国公的字,如此称呼的多半都是长辈。
“是,老祖宗!”
“老祖宗,要不,四哥儿的婚事也赶一起办了吧,两个媳妇同时进门,也算是我们李家的一场盛事了。”李四公子已经早就定了亲,英国公夫人本打算告退时,突然又想了一个主意,她可是真的等着抱自己的亲孙子了,可如果两个儿子婚事不一起办的话,自家儿子的婚事恐怕就要推迟半年。
这半年,就有可能发生很多的事情,如果那位窦姑娘争气的话,没准嫡长孙就在肚子里了,那时,自己不免又要费一番功夫,可如果自己的儿媳妇同一天进门,说不定自己这边会先占据优势。
那样的话,她就会少动些手脚,人家说,夜路走的多了,总会遇到鬼,英国公夫人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她不会认为自己每一次动手脚都会天衣无缝,所以,减少动手脚的次数,自己才最安全。
“也好,就一起办了也成。”李老祖宗闻言,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四哥儿迟早也是要娶亲的,如果是两桩婚事一起,想必自家这个儿媳妇为了脸面,就不会在里面大动手脚。
“那媳妇就下去准备了,这时,两个哥儿的事情自会先请老祖宗过目的。”英国公夫人一看李老祖宗的态度,就知道李老祖宗在敷衍,根本就没有把自家儿子的亲事放在心上,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同样的孙子,老祖宗却如此贪心,她倒要看看,那个出身低微的窦姑娘怎么比得上自家的儿媳妇。
英国公夫人离开之后,李老祖宗房中的几个丫鬟都神色各异,琴儿的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书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她只要知道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惹主子们生气就行了,至于主子们让自己做什么,听从命令就可以了。
倒是棋儿和画儿有些忐忑不安,这棋儿老早就对李四公子存了几分心意,英国公夫人也暗示她,只要等李四公子娶亲之后,就将她要到李四公子房中,虽说,李三公子的容貌和身份也不必李四公子低,可棋儿可是见识过李三公子处置丫鬟们的手段,当时都做了几天噩梦,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侍候李三公子呀!
至于画儿吗?她的心思则是恰恰和棋儿相反,说起来,画儿最早是整理花园的一个小丫头,那时,她才刚进李府,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小丫头,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每天要从给花园的花浇水,可惜木桶太大,她干起活来特费劲,那天也是机缘巧合,画儿在浇水的时候,当时才十一岁的李三公子恰好就在她头顶上的一棵树上休憩,其实,说起来呢,李三公子胡闹归胡闹,人生观,价值观,严重偏离,可有时也会作对几件正确的善事。
他在树上看着这小丫头浇水实在太费劲,当下就发了善心,从树上飞了下来,不由分说,就帮这小丫头浇起花来,当然,最后,也是好心办成了坏事,有些不该浇水的花儿他也浇了,还有许多浇过量了,结果害的这小丫头被管事的妈妈一顿责罚。
虽然李三公子浇完水后,就认为没有自己的事情了,转身去了,可画儿还是记住了这件事,在她心中,李三公子从来不是个胡作非为的混世魔王,而是一个很商量很体贴的人。
当然,这件事,后来被李老祖宗知道了,一时兴起,唤了画儿过去,当然那时的画儿并不叫画儿,叫三丫,爹爹是李家庄子上的一个小管事。
李老祖宗见了画儿之后,发现这画儿倒是长的挺不错,又想着这可是自家宝贝孙子这么多年来,唯一搭理过的一个小丫头,说不定,这小丫头日后还有用处,就将画儿从花园直接调到了自己的房中。
这些年来,李家有两个人是最关注李三公子的,除了李老祖宗之外,就是这个画儿了。
此时,画儿忐忑的是,害怕这个机会被李老祖宗身边的其他几个丫鬟抢了去,可是,让她自动请缨,这种事情她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只能在心中七上八下着。
当英国公夫人离开后,李老祖宗示意其他人都退下,最后只留下了画儿,见状,画儿和棋儿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我想让你去服侍三公子,你可愿意?”房内只余下李老祖宗的贴身嬷嬷和画儿三人,李老祖宗也不拐弯抹角地道。
“奴婢,奴婢——”画儿低着头,想着从此以后,就能时时见到三公子,心中激动,但面上还要做出几分羞涩状。
“怎么,不愿意?”
“不,不,老祖宗,奴婢愿意,只是——”想到李三公子的性子,画儿唯恐自己去了也被撵了回来,所以,希望李老祖宗能说几句话帮她撑腰,至少让三公子能够接受她,不要想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她。
“放心,三哥儿成亲了,总要有人去服侍少女乃女乃的。”
“奴婢明白。”画儿听懂了李老祖宗的话,如果说自己是去服侍三公子的,那样,三公子不一定会接受,可如果说是服侍将来的三少女乃女乃的,那三公子十有**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画儿还是心中觉得有些苦涩,未来的三少女乃女乃她没有见过,据说出身也不高,名声还不好,三公子却对她那么好。
不,不能多想了,以她的身份,反正永远都成不了三公子的正妻,只要能给三公子生个孩子,她就满足了。
“明白就好,黄嬷嬷,这段时间请人好好教教这丫头。”李老祖宗对身边的嬷嬷道。
“是,老祖宗!”
英国公夫人回房之后,先是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地沉思了一会,然后才招来心月复丫鬟在她的耳边一阵小声的嘀咕。完了之后,才道:“明白了吗?”
“回夫人的话,奴婢明白了。”
“那就去办吧,别办砸了。”
“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办砸的。”
“这根簪子赏给你了。”英国公夫人从头上随意地拔了一根金簪送到了丫鬟的手中。
她身边的丫鬟,为了收买人心,她从来不吝啬一些小的好处。
李家这边的人各有心思,崔家的人又何尝不是,此时,窦子芳正陪在崔大夫人身边安慰这位这两日为自家女儿担惊受怕的母亲。
崔四姑娘这两日不在家,倒是让窦子芳抓住了空隙,在崔大夫人身边晃,崔大夫人这时是真的心慌意乱,窦子芳一些安慰的话在她听来,自然是觉得顺耳的,当下,就把原本心中的不喜之感去了大半。
当然,在崔大夫人看来,这窦子芳就是个上门打秋风的,就算给她一千个胆子,想必她也翻不出天去,所以,根本没把窦子芳这种小人物放在眼中。
窦子芳表面上恭敬,心中则暗暗骂道:“死老太婆,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你拿宝贝女儿不成,我巴不得她永远都别回来才是。”
窦子芳这可是真真的心里话,平日里,崔四姑娘在家,又怎么轮的上她这个外三路的表姑娘在自家娘亲面前献殷勤,她和窦子涵是姐妹,从小都无来由地将窦子涵看成眼中钉,更何况,崔四姑娘在她面前,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像她这种心性的人岂会真心地坐做低伏小。
虽然心中月复诽不已,但窦子芳可没忘记她这回来安危崔大夫人的真正目的,所以,整理了下思路道:“大舅母,四表姐根本就没有杀人,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大姐明知道真相,却——恐怕另有打算吧!”
“另有打算?什么打算?”崔大夫人这时关心则乱,早就失去了平常心,被窦子芳这么简单地一挑拨,她就怒气勃发地问道。
“子芳与大姐一起长大,对大姐的心思不能说了解十分,这**分却是有的,在子芳看来,大姐说不定根本就不愿帮助四表姐洗月兑罪名,目的就是为了让四表姐在牢里受受罪!”
可别说,窦子芳这一瞎猜,可还真是猜对了,但在窦子芳的心目中,是认为自己又成功地黑了那个贱丫头一把。
崔大夫人闻言,明明知道窦子芳这话有挑拨的嫌疑,可她这种人生性自私,又最擅长迁怒,这时,是真的觉得窦子涵是不是对慕容月说了什么,才将自家女儿管在大牢之中。
可面上,作为当家夫人,崔大夫人还是有些城府的,并没有当着窦子芳的面发怒,只是淡淡地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岂能左右官府的决定。”
窦子芳见崔大夫人并没有被激怒,当下见好就收,要不然的话,挑拨的痕迹太明显了,反而有些不像了。
又陪着崔大夫人坐了一会,才离开,回自己那小院子去。
从崔大夫人院子出来,要回到她住的小院子,一定要经过崔二夫人的院子,这时,有一位公子模样的正从崔二夫人院中出来,与窦子芳打了个照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的那位崔三公子,这段时间,他在床上倒是好吃好喝地躺着,时不时地用其他变态的法子,玩玩房里的丫鬟。
昨日,崔家迎来了赐婚的圣旨,崔三公子也听说了,再也再床上躺不住了,在他看来,窦子涵本来就是属于他嘴边的一口肉,如今这块肉可被别人抢走了,这让他怎么能够甘心,所以,今个一早,就下了床,其实,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至少走起路来,这腿还有些跛。
下了床之后,就直接来到了自家娘亲的院中,商议良策,可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这母子二人毕竟还在心中忌讳,这门婚事可是皇上赐婚的,如果事情做的不周密,倒是出了漏子,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呀!
所以,此刻的崔三公子心中其实有些不爽的,碰上窦子芳时,本要出声斥责,又见对方的穿着似乎不像府中的丫鬟,还有几分姿色,当下,觉得最近府中身边的丫鬟已经让他给玩腻了,要是有个新鲜的货色,也可以换换口味。所以,按下了心中的不耐。
窦子芳自从来到崔家后,崔家的其他主子都基本上见过了,可面前这位公子却是没有见过的,那是因为她来到崔家时,崔三公子已经卧床不起了,自然没有见过面。
这时,窦子芳身后的一个小丫鬟上前见礼道:“三公子!”
窦子芳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平心而论,崔三公子的样貌还是很不错的,就是这人品实在太差。
关于这位李三公子的事情,窦子芳也知道一些,在她的心中,还是崔大公子那样的世家公子更好一些,像崔三公子这种纨绔,她也看不上,但面子上,她还是向前,款款行了一礼道:“见过三表哥!”
“你是窦家二表妹?”崔三公子难得机灵了一下,倒是猜出了窦子芳的真正身份。
“正是子芳,前几日,听府中的人说,三表哥病了,只是子芳的身份不方便前去探望三表哥,今个三表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想必是大好了。”
“多谢表妹关心,表哥我的身子是大好了。”
“那就好,表哥先忙,子芳先回房了。”
“表妹别急呀,再陪表哥我聊聊!”崔三公子伸手就去拉窦子芳的手,窦子芳退后了一步,崔三公子却不放弃,反而顺势而上,捏了一把窦子芳鼓囊囊的胸。
“三表哥,你欺负人!”窦子芳刚才也是呆了一下,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崔家的三公子如此无耻,当着下人的面,也敢对他动手动脚,还捏的是哪个地方,少女的羞涩在一霎那还是占了上风。
崔三公子也没有继续追上去,不过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妹,他迟早是要将她弄到手的。
不过也是凑巧,崔三公子回自己院子时,恰好碰到了窦子涵,昨天的赐婚旨意下了之后,窦子涵自然要通知一下小豆芽菜这个弟弟。
小豆芽菜如今多少也适应了崔家的生活,虽然在崔家的府学势必要承受一些侮辱和压力,可现在这种状况毕竟比在窦家时好多了,小豆芽菜这孩子随便年龄不大,但从小却培养了同龄孩子所没有的忍耐力和坚强的意志。
小豆芽菜一直好好读书,就是希望自己大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大姐,可昨天赐婚的旨意下了之后,崔家的下人们也议论纷纷,实在是因为李三公子的丰功伟绩太多了,再加上传来传去,那些事迹被传的更加的恶劣,小豆芽菜听说之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今日的学堂也没去上。
侍候的丫鬟将这消息报到窦子涵跟前时,窦子涵才想起还有这位弟弟,其实,窦子涵并不是原主,所以,她对小豆芽菜并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培养出亲情来,对这个孩子,她更多的是一种怜悯之情,在有些事情上,就显得后知后觉一些。
却忘记她现在是这个孩子唯一的依靠,孩子的心往往是最敏感的,所以,就特意来了洗墨院。
敲开了门,却发现这孩子两眼红肿,分明是哭了很长时间,当下,就吓了一跳,等到最后,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当下心中倒是涩涩的,忙解释,李三公子她以前其实是见过的,还救过她的命,实在不是外边传言的那样。
可小豆芽菜的表情还是半信半疑,最后却像宣誓一般地道:“大姐,要是他敢对你不好,豆豆就帮你杀了他!”
窦子涵闻言,倒是吓了一跳,在她记忆中,这小包子还是很善良的呀,怎么现在连杀人这话都能说出来了。
当下正了脸色嗤笑道:“杀了他?杀了他之后呢?你也要偿命,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大姐我,难道你就甘心了?”
“我——”小豆芽菜有些哑然。
“乖,豆豆,有些事情不是小孩子该想的,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只要你有本事了,变的强大了,才能保护你所想要保护的人,明白吗?”
“豆豆懂了,以后也绝不会乱说这些话了。”
“那就好。”
窦子涵此时实在不想搭理崔三公子这种人,打算继续向前,结果崔三公子看窦子涵不搭理他,又挡住了她的路。
“三表哥还是让路的好,别忘了,表妹我现在已经是有了未婚夫的人了,据说我那位未来的夫君八个月之前,最有名的事迹就是将淑妃娘娘的小弟弟扒光了衣袍,挂在京城的城门上冻了一晚上,莫非三表哥也想享受这种待遇,当然,三表哥如果觉得去城门太远的话,那在自家的粪池中泡个澡也很不错。”
“你——”崔三公子想说什么,可这种人就是胆子比蚂蚁还小,想到李三公子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整人手段,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嚣张,从前,他都不是窦子涵的对手,更别说现在了。
想了一下,他才露出个恶意的笑道:“哼,落到李三那样的人手中,你还真以为你占了便宜呢,迟早表妹你呀,会后悔的!”
“那就不劳表哥您操心了,您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好,别惹了不该惹的人,下一次,说不定就没这么幸运了。”窦子涵说完,也不跟他废话,手中微微用力,一把拨开面前碍眼的人,向崔老祖宗与自己的院子而去。
这一幕恰好,落到了刚才还没走远的窦子芳眼中,哼,就算李三公子是个不成的,可身份家世也在哪里,这贱丫头看来在崔家也不安分,不如她想个法子,将这两人送作堆!
这贱丫头,哼,她绝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窦子涵回到院子之后,在李家没来提亲之前,她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至于刺绣女红那玩意儿,崔老祖宗也看到她没什么天分,就让身边的丫鬟帮着做了。
可原本还算静谧的午后,却被一个突然而来的消息给打断了。
“你说什么?”崔老祖宗闻言,身子晃了一晃,有些坐立不稳,还是站在旁边的如儿扶了她一把。
窦子涵虽然也有心理准备,可心下还是很黯然。
“回姨老夫人的话,我家老王妃今个早上去了!”前来报信的是平西王府的一个老嬷嬷,此时,正用手中的绢帕擦拭着干瘪的眼角。
然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崔老祖宗低着头,不说话,仿佛沉浸到了往事之中。虽然自家妹妹身体状况,她已经心中很清楚了,可总算还是有几分想头,如今,这是真的去了,一时之间,她心中真的不知是什么感觉。
子涵这孩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罢了,现在说出来,也是平添困扰,更何况那件事,本就不光彩,还是不要让这孩子背负这些旧债了,就让自己成为和世上最后一个知情人吧!
想到这里,崔老祖宗终于抬起头来,缓缓地道:“几日后发丧?”
“回姨老夫人的话,三日后发丧!”
“回去告诉你家王爷,王妃,就说我知道了。”
“是,姨老夫人。”那嬷嬷既然是来传话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不会多留,不过临行前,自家王爷特意吩咐,让她留意崔老祖宗跟这位崔家表姑娘的反应,可现在两人看来,竟然跟没有反应一样。难道是伤心太过了?
报信的嬷嬷离开之后,崔老祖宗还是坐着一言不发。
任何人失去自己的亲人,心情都不会太好,窦子涵又不了解这时代的丧事风俗,也不知道,像她们这类亲戚,在死者死去之后,哪一天才可以去拜祭,平西老王妃对她这个隔着几层的亲戚,还真是不错,所以,还是出声安慰崔老祖宗道:“外祖母,姨外祖母病了这么多年,如今去了,也算是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您也别太伤心了!”
“丫头,我没事,你回房去换件素色的衣服吧,这段时间,也不要用那些亮丽的装饰。”
“好的,外祖母。”窦子涵也知道古人有戴孝的风俗,她虽然不是平西老王妃的直系亲属,可也是沾亲带故的,穿素色的服饰是应当的。
这时,崔大夫人还有崔家的其他女眷也纷纷得了消息,都涌进了崔老祖宗的房中,无非说一些言不由衷,让崔老祖宗节哀的话。
崔老祖宗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神,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流泪,可整个人就是恹恹的,长久不说话,就算对着窦子涵时,也很少说话。
这样过了两天,到了第三日,一大早,崔老祖宗却派人唤她今日到平西王府,为平西老王妃致奠。
窦子涵也觉得崔老祖宗精神有些不太好,本就打算跟着去的,也想送平西老王妃一程。
崔家的总管早已为她们祖孙两人准备好了马车,可在临上马车时,崔老祖宗看着这装饰华丽的马车,却迟迟举步不前,最后还是让管家领准备一辆装设简单的,平日里,崔家的男主子使用的马车给了她们两人。
平西老王妃今日发丧,那些亲朋古旧们自然来的不少,王府也是车水马龙,如今平西老王妃去了,平西王妃对她们也是很热情的。
不过现在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平西老王妃也去了,平西王妃也不怕自个儿子跟窦子涵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丫头配对了,所以,崔老祖宗和窦子涵又恢复了面上的热情。
至于平西王爷更是忙着招呼宾客,一刻不得闲。王府热闹的景象跟满王府所挂的白布白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窦子涵和崔老祖宗进了门之后,按照惯例先是要去拜祭平西老王妃的。平西老王妃的尸身自然停放在她生前所住的房间之中。
房间内跪的除了平西小郡主之外,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窦子涵并没有见过。
平西老王妃此时还没有入殓,身上穿好了华贵的衣饰,只是在死的时候,实在太瘦了,这种瘦超过了正常人的尺度,所以,才是看起来,这华贵的衣饰好像是套在一具干尸身上。
脸上还用一张蒙脸纸将脸部给蒙了起来。
窦子涵粗粗的看了一眼,等崔老祖宗上香完毕之后,她也恭恭敬敬地上香了,到了这个时候,崔老祖宗终于流下泪来。
由于崔老祖宗也算是平西老王妃最亲的亲人,这时,平西王府的下人们早就给崔老祖宗和窦子涵准备两个软垫,让她们两人也可以在这停尸房中跪灵。
然后,两个人足足跪了将近两个时辰,窦子涵觉得自己跪的腿都麻了,可崔老祖宗这么大年纪的人都跪着,她也不能太矫情了。
这个时代的丧事持续的时间很长,从发丧到下葬,至少也持续四天的时间。所以,崔老祖宗和窦子涵当夜并没有回崔家。
平西小郡主,连着跪了三天,娇贵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了,好像晚上还受了凉,上吐下泻的,也被送回房中了。
崔老祖宗毕竟年纪大了,窦子涵害怕她长期跪着不好,就在平西王妃的劝解之下,跪倒半夜时分,就被逼着回房休息去了。
窦子涵就继续跪着,等崔老祖宗回去休息之后,平西王妃还要安排明天府中的一些事宜,当下,也带着几个人离开了,最后灵堂上只剩下两三个人。
除了窦子涵,另外几人都连着跪了几个晚上了,精力早就不济了,更何况,还不是平西王府最亲近的亲戚,当下也打起盹来,不一会,竟然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还有一个,跪的饿的不成了,打算出去找点吃的。
窦子涵只好一个人无聊地继续跪着,跪着跪着,这腿实在麻的不成了,她只好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这站起身来之后,作为法医,对尸首的感觉永远是最敏感的,窦子涵看着平西老王妃脸上盖的那张纸,不由地猜想,这位老王妃在临死前是怎样的心情,毕竟,人体的表情会揭示一些人体的心理,特别是临死前的心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产生死不瞑目这个词了。
这么想着,窦子涵的身子不由地靠近了放着平西老王妃尸首的那棺木的底板。
手指轻轻一扬,就揭开了平西老王妃脸上的那张盖脸的白巾。
这灵堂上的照明算起来已经够充足了,所以,平西老王妃临死前的表情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只看了一眼,窦子涵就皱起了眉头,这种表情还真称的算是死不瞑目,那已经发散的瞳孔还显露这一抹愤怒,是,的确是很愤怒。
窦子涵心中就有些奇怪了,她记得那位前来崔家报信的嬷嬷说,平西老王妃是病重而逝,一个已经病成那样的人,死亡也算是一个解月兑,为何死时的表情却满是愤懑,除非,这死前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把这位老人家活活气死了!
可在这平西王府内,平西老王妃身份何等的高贵,就算病成了这样,有什么人敢给老王妃气受,甚至是把人给气死了,算起来人选应该不会超过五个。
这么一想,窦子涵突然觉得平西老王妃这病是不是也有问题,平常人真的不能那么瘦才是,而有些症状,在活着显示不出来,但死了之后,血液停止了流动,有些状况就会显露出来。
有了这个想法,窦子涵又看了一眼,那边睡的正香的两人,仔细观察起平西老王妃的身子,在脖子以下,她终于发现了异状!
原来如此,她就说,平西老王妃为何会变的这么瘦,原来她身体中有很多的寄生虫,这种寄生虫会吸收人体的营养,在现代时,也不常见,在西海岸那边,曾经有一个科学家专门研究各种各样的寄生虫,她记得她当时还特意看过那人的研究成果,其中,就有平西老王妃的症状,只是,好端端地,平西老王妃怎么会沾惹上这种寄生虫呢?
是意外,还是人为?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窦子涵并没有在灵堂前停留太久,四处扫了一下,马上帮平西老王妃重新整理好服饰,并将那白巾重新盖到了平西老王妃的脸上,然后重新跪了下去。
跪了大概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位先前出去找吃的亲戚,身后带着两个丫鬟,端着两个木盘,上面放着几个碗碟,叫醒了两个睡着的,示意窦子涵也过来吃点。
窦子涵的手毕竟刚才是扒拉过尸首的,所以,她并没吃,只是道了一声谢。
等到了第二日,中午过后,窦子涵和崔老祖宗终于打算打道回府了。在回去的路上,窦子涵对崔老祖宗讲了自己的发现。
崔老祖宗闻言,先是沉默,最后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事情,是平西王府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还是怎么想着,收服那李三吧!”
窦子涵明显地感觉崔老祖宗好像在逃避这个话题,莫非这件事背后,果真有什么隐情,可崔老祖宗既然不愿明说,她也不好追问。
等回到崔家后,却得知,昨个还发生了一件,她们不知道的事,原来,昨日,她们本来要乘坐的那辆马车,崔老祖宗嫌太华丽了,就换乘了另一辆,结果那两只平日只负责拉这辆华丽马车的白马竟然在她们离家不久,双双暴毙在马厩内。
如果她们昨日不临时换马车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这趟出门同样面临威胁,那两匹马可能会在路上发生各种状况。
到了这个时候,窦子涵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了,难道有人想要她和崔老祖宗两人的命?
这时,窦子涵突然想起了桂嬷嬷的事情,那件事到了现在都没有找到新的线索,只是这段日子,还算风平浪静,她就放松了警惕心,会不会这次的马车事件和桂嬷嬷事件是同一人所为?
崔老祖宗闻言,自是怒不可遏,有人竟然在自家的府邸敢对自家的马匹动手脚,今日如果不是恰逢自家妹妹去世,不适合乘坐样子喜庆的马车,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自己老了,有些事情可以不在乎,可子涵这孩子,她一定要保护好她。
所以,崔老祖宗下令,崔家的总管好好桌差与马厩有关的所有人和事。
崔家这边,崔老祖宗和窦子涵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可李家这边,李三公子的心情还是很不错,因为,英国公已经请钦天监监正掐算了提亲和成亲的日子。
“公子,我们到这个地方做什么?”今个一早,小四老早就被自家公子从被窝中挖了出来,然后随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是京城各种动物的交易市场,有各种牲畜,还有一些用来赏玩的动作,鸟类,这时,李三公子就带着小四,围着人家的鸟笼子一路一路地转。
“公子,可是要买鸟?”小四看了看,终于有些明白了。
“小四,你看看,这几只八哥那两只最好?”李三公子,东看看,西看看,顺便听这些八个们学舌。
“公子,您怎么突然想起要买八哥了?”
“笨,我不是听人说,提亲的时候,要送两只鸟到女方家吗?”李三公子伸出手中的扇子在小四的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道。
“公子,您误会了吧,提亲时,送的那是大雁,不是八哥好不好?”这可是常识好不好,没想到自家公子连这种常识都会搞错,小四在心中鄙视了一下李三公子。
“废话,人人都送大雁,本公子爷送大雁,还有什么稀奇的?如果买两只会说话的鸟,明日提亲的时候,送给窦姑娘,是多么有创意的事情!小四,这两只不错,一只会背情诗,一只会说吉利话,长的样子吗?也不算丑,就这两只,你看怎么样?”
“公子,这与规矩不合!”小四已经无语了,送大雁,是为了表示这门亲事的美好之意,大雁是忠贞之鸟,一只死了之后,另一只不会与其他的大雁再另行交配,直到身死,公子送两只呱噪的八哥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