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韩邪,在阿木犁城的城墙上站定。
对面是黑压压的汴朝军队,据潜入马邑城的探子来报,驻守在那里的是汴朝海门关将军林宽的养子——林漠。
林漠,林宽,林宝儿,草原之鹰冷冷地一笑,自己,也许这辈子都要和姓林的人纠结在一起缠绕一生不再分离了。
“红颜是祸水”母后说:“邪儿,我和你父王绝对不同意你娶她做我们匈奴的王后。”
“汴朝林宽的女儿!杀害了我们多少匈奴猛将!邪儿,父王不能同意你立这女子为后。”
“邪哥!你——”红衣的烈月眼圈像她的衣服那样的红。
呼韩邪望着对面的草原,那里是汴朝和匈奴的交接处——马邑镇。宝儿,自从自己那日把马给了宝儿后,不知道多少人对他说了这样反对的话,呼韩邪微微一笑,亲人的话,他字字在心,但是,宝儿,他仿佛看到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你是那么特别,我不会放过。
“父王母后,这个女子,我要定了。”呼韩邪说,淡淡地站立在匈奴的王宫里。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把宝儿带到了他的城里。他不能让她陷入危险,而怎样说服父王母后和自己臣民的过程,他更不愿意她知道。她只要等待结果就好。
可是,还没有结果等来,汴朝的军队,已经打过来了。
宝儿,看来我的竞争对手还真不少。呼韩邪在接到下属的汇报时候,微微一笑。正准备部署着军队向上禀报的他,接到了父王的召见。
“汴朝的军队此次来得为何如此之快?而且如此的没有任何预警?”父王问。
呼韩邪沉默。
“邪儿,你是最不愿意看到战争的,此次你当怎么看?”母后问他,语重心长。
呼韩邪当然能够听懂父母的含义。
然而,这场战争跟她有关吗?
有,又没有。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国家的动乱纷争与她有何关系?从头至尾,她甚至都从没有过问过一次政治。而两国的开战,是几百年来的积怨所致,就算是没有她,还是一样的要打。甚至,她都不愿意看到流血战争。然而,打,却还是要打。和她没有关系吗?却又未必,因为两国的能够发动这场战争的人,很不巧,同时爱上了她。他们谁都不愿意先放手,纵使这两个发动战争的人,也不愿意看到血流满地百姓受苦,但是这场战争却又不能不打,一是他们也都知道这场战争其实跟她无关,为了各自的百姓,他们要战,同时,他们也都一样,也是为了她。
“战役是要打的,不过邪儿,你要给我看好了她!”匈奴王望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心思他当然也知道。这场战争,他也明白,这小小女子并非重点,然而,看似不重却又重要万分,因为在一场战斗中,有时候忽略了任何一个小因素,都会导致致命性的颠覆。
“邪明白!”
“明白?”宁月王后脸上担忧重重:“邪儿,你真明白吗?”
呼韩邪心中一震。
我明白吗?呼韩邪望着对面草原懒洋洋的却又忧伤地一笑。
我给你设置了个圈套呢,她说,笑的像个狐狸精,邪美的让人失魂,你跳还是不跳?她问。跳还是不跳?呼韩邪微微一笑,他有说反对的余地吗?看着她已经瘦的尖尖的下巴?他只知道愤怒和心伤在他望着她苍白容颜的一刹那,超出了他预计的能控制的范围。
他知道她想逃走,或者想打探出什么。可是当她以折磨她自己为赌注的时候,他那本来认为自己能够掌控全局的自信,仿佛有些崩溃了。
事情,仿佛越来越有意思了,而有些情绪,似乎也越来越不在自己的控制中了。呼韩邪微微的笑,望着远方,笑容中竟有忧色。
“哥!”呼韩雄略走上城墙,一声呼唤打断了呼韩邪的沉思。
“准备工作做好了吗?”他问
“已经严查出入人口了。”呼韩雄略说,顿了一顿,望向呼韩邪,欲言又止。
“说吧。”呼韩邪说,不用看这个弟弟的脸,他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那个以男儿身份的她骗取了心直口快的这个弟弟一个多月的信任。呼韩雄略,肯定有一肚子的火想要说。
“她不会背叛你的。”雄略说,他的话让他一愣。
“为什么?”呼韩邪问他,转过身去看着这个在自己心里一直长不大的弟弟。
呼韩雄略在他的目光下憨憨的一笑,不好意思地模了模头:
“不知道”他说:“我觉得林翔不是那样的人。”虽然知道林翔是她的假名,可是呼韩雄略还是习惯于这样称呼她,她在他的心里,永远是个自己疼爱的兄弟。
呼韩邪轻轻地笑了,雄略的话,是这么多天来,自己听到的对自己唯一支持的话,他的话让自己心中一暖。
“哥,她做你的王后,真是天生的一对。”呼韩雄略说。
呼韩邪不语。
“哥,你觉得呢?”
呼韩邪不语。他自信地一笑,她会背叛我吗?他想,虽然他现在不确定她对他的印象如何,但是他知道,她不会。
“她不会”。呼韩邪说,微微地笑了,宝儿,我赌上这一次了。因为他知道她是个痛恨阴谋诡计的人,纵是两国开战,她做人的原则里还是鄙视那些手段。而且,他还相信,她会爱上他。
是的,宝儿,你会爱上我。呼韩邪举起手中的刀,对着阳光懒洋洋地笑了。
因为,很久以前,你就注定要是我的!呼韩邪手中的那把寒铁刀在阳光下流动着黑幽幽的光。
“我赌这一次,押上我的心!”他在心底轻声地说,反转过刀身来,刀的反面赫然刻着的,竟不是“漠”字,而是一个“宝”字。
“做人不要那么自信!”身后响起了一个冷冷地声音。
呼韩邪和呼喊雄略转过身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烈月竟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而她身后,赫然跟着的是一个面色匆匆的匈奴兵。
发生了什么事情?呼韩邪的心底一沉,宝儿?
“禀主子,林宝儿今日在雄奴副将的帮助下,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