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小美的电话仍然打不通。而我已经打了将近一百个了。听筒里依旧传来的:“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这机械般的声音使我听到反胃。
恼火自己怎么会变的如此不可理喻。边打着电话边默念: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把手机关了,消失一下而已。可按捺不住的焦躁充斥着五脏六腑,自认十分理性的我,被矛盾撕扯得都快抓狂。再点上根烟,猛猛的吸上一口,或许现在的我看起来很狼狈。拿着发烫的手机,继续拨打那一个熟悉的号码。再一次的不通,我有了奔去深圳的冲动。
发了条短讯:小美,手机都不开机呢?
手机响了,迅速接通是婉清。
“喂!浪人吗?怎么你的手机总在通话中?”
和婉清每晚通电话,建立起了默契。而婉清这次先打电话给我,也是默契。
“没事,刚刚跟朋友聊了一下天。”
婉清讲什么我全没有听入耳,只是嗯嗯啊啊的应答。一颗心都在想着小美怎么了?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婉清的话。
“你是不是太累了,那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快速收线,翻身起床,收拾简单的行礼,开了房门。博士他们还在打麻将。
“组长。你要做什么?”博士看着我提着行李出来。
“我想回深圳。”
“干嘛这么急走,明天再走。”小东转过头来。
“公司刚好有事。”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是在乎小美,才连夜跑回去的。
“这样,那就没办法啦!”牙刷也来加上一句:“让博士送你去搭车。”
“怎么你不送,要我送!”
“算了,不用了。我自己去。”摇摇头,看着这班没有意气的家伙。
“组长,我送你去。”
“小东还是你人最好。”我甚是感动,就差没掉眼泪。
“我只送到小区门口,只是顺路去买包烟。”
靠,就知道!反正我也急着走,无所谓。
才走到门口,博士便跟上来。
“还是我送你。”
“你也去买烟吗?”小东一脸不屑的表情。
“我是担心组长,人长得白白女敕女敕,又瘦又软,不小心被哪个富婆劫走了。至少我在身边还可以代替一下,让他有喘息的时间。”我踢了博士摇晃不定的。就知道这小样是彻头彻尾的狗屎!
小东送到门口,真的毫不留恋的直奔便利店去了。不就是来新来了个美女服务员嘛!用得着这样。气愤,我堂堂七尺男儿,还比不过一个弱女子。我呸!
博士陪我坐上的士。摇下车窗,点上烟。
“组长,你不会只因为公司有事才急着回去吧!”博士死盯着打表器,两眼放狠光,好像要把表上的数字射停一般。
“你说呢?”我很心虚。但知道博士问得出口,证明他看出了什么。
“因为你刚刚的表情不对劲。”
“嗯。”
“为了女人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不敢看博士,他那小眼晶晶,特别看男人时,眼光就会由“婬”光瞬间变成锐利的精光,很具穿透力。
“是那个叫做华姐的吗?”
“不是。我跟她没有什么。”
“你打电话跟婉清说了你要回深圳了吗?她还说明天一早要过来送你的。”
“博士,我这样做会不会太没有理性、太过分?”我吸了口烟,抬起头望着博士,希望着他给我一个安慰的答案。
“这与理性不理性没有什么关系,你是男人,是男人总有冲动。再加上爱情的产生本身大部份也是建立在冲动之上。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过不过分。你是男人,在深圳寂寞太久会爱上别的女人很正常。”博士说话的语气明显的不对。强调了两次我是男人。
“我没有爱上,只是……”
“你还是打个电话给婉清说一下。”博士突然打断我的话,用手把烟灰弹出车窗。我看着博士的侧面,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肺腑之言,很多时候是一种君子之约。我想博士不想听我的解释,其实是给我留余地,不想将来我又有愧于多一个人。而他或许也不想我对他失言吧。
我拿起电话,准备对这个今晚才牵过手的女人说出善意的谎话。
“婉清,是我。公司刚好有事。所以我现在要回去了。”
博士还在吸他的烟。
“现在?不能等明天吗?”听得出婉清很失望,让我倍感自责。深吸了口气,还是肯定的答了一句:“嗯!因为有急事。”
“那你在车上,要好好睡一下。带了衣服了吗?”
“带了。”
“路上小心。”
“好的,那我先挂了。”
“拜拜!”
挂了手机,全身松软,瘫在位置上,擦了擦额上的汗。
“你第一次说谎吗?也只有婉清才会信你。声线都变调了。”
“也许我真的没有说谎的天赋。”
车内安静下来,听着夜风带着秋天的气息。博士也沉默了。
跑过去见小美好似很疯狂,我却给自已找到理由:反正早晚也是要回去深圳上班的。只不过早了点搭上回程的班车而已,真的仅此而已。
手中的烟在沉思中偷偷的燃烬。
下车时,博士还坐在的士上。
“车在那边,你自己去搭。”
“嗯。”
“等等。”博士向我招招手。我背着行李凑过去。
“我只再跟你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婉清是个好女孩。”博士说完就坐进去。看着远去的的士,博士最后那句话在脑中回荡。
徘徊、犹豫……我是否应该搭上这班公车?心里好慌乱。如果博士坐的车还没有开走,或许我会再跑回车上。可如今都走到了梁山,只好闯。
风吹得我有点冷,白天人潮汹涌的客运站现在只有稀稀冉冉几个人。喧嚣与冷清的落差让人无形的压抑。坐上末班车,好像每次想着小美总是与末班车月兑不开关系。
打了一通电话给小美,依然关机。我也没有再打,我想应该冷静的去想想,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博爱的人。
博爱,这个词让我想起上次去出差时,博士和牙刷的对话。博士又看上了分公司的那个小姐。“牙刷,我认为我是一个博爱的人。你有没有看到今天分公司那个妹妹,一直夸我做的好棒,还要我教她。”博士靠在窗边,望着星星。而牙刷在整理他心爱的MD盘,没有好气的回答他:“如果你这么博爱。为了地球,为了人类的将来,那大可自杀。”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起来。坐在身旁大婶腿上的小孩子仰起头压低声音问他妈妈:“妈,那个叔叔是不是有神精病啊?”我闻声转头,那位大婶瞪了小孩子一眼。然后望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着窗外后退的树,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诡异,置身于的黑暗之中。后方偶尔闪过一束车灯,急速止息。仿佛路没有了尽头。停下笑声,变的低沉。而沉默并不是因为那一句无忌的童言。而是我该如何去面对婉清,面对站在小美面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