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洋沉寂着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间里的一切。许娜在他一旁坐着,手拖着腮,没有说一句话。
看到妈妈奇怪的样子,划入李海洋脑海的第一感觉就是家里出事情了,爸爸出事情了……
猛地,他酒杯拍在桌子上,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许娜拦住了,她紧紧的握住了李海洋的手,一脸的祈求之色。“海洋,你先别冲动,先静观其变……”
“恩?”李海洋愣了一下,他的身体微微一震。
“阿姨她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咱们有必要先等等……”许娜缓缓的直立起身体,样子表现的很异常。
是的,一切正是犹如李海洋猜想的一样,家里的状况似乎发展的不太如人意。他缓着神,轻轻的坐下,呆滞着目光。
许娜依旧是在他的身旁坐着,两只手轻轻的打着颤偎依着他,可是,心里却异常的难受和痛苦。“小娜,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把我刚才给你说的话告诉海洋啊,否则他会担心难受的……一直以来,他和他爸爸就合不来,分别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可以想通回家,却恐怕是他们父子最后一面了……”
“阿姨,您放心,我知道海洋的性格的,他会在适当的情况下告诉他的……”许娜看着眼前这个略带疲惫的中年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轻轻的搀扶着她,没有说话,没有去逃避那满带孤寂的眼神。
在一幕发生在洗手间里,对话的主角是许娜和李海洋的妈妈,大家沉默着过了好久,彼此通红了眼眶。
许娜答应了李妈妈的请求,继续选择沉默吧,不告诉李海洋真相了,怕他接受不了爸爸病危的现实。
这次聚会持续到了晚上的十点多,等送走了最后一批的客人,李妈妈终于和李海洋有了一次亲密的畅谈。
多么长久的分别啊,就是因为李海洋的那一次固执的离家出走,才让这慈爱的母亲和自己心爱的儿子分别了三年之久……
大厅里,李妈妈抖颤着自己的手,轻轻的抚模着李海洋的脸,眼睛里噙着泪水,泪水在不停的蠕动,在不停的徘徊。
“海洋,你这个狠心的不孝子啊……我以为我和你爸爸永远也见不到你了,这几年里你竟然没有打过一次电话,报过一次的平安……”
“妈,我……”李海洋没有说完,眼睛里就已经是满满的泪水了,他哽咽着,哭泣。其实,李海洋心里知道,自己在这几年中是向家里打过无数次电话的,可是,每次都是刚一接通却就失去了对亲情诉说的勇气,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匆匆把电话挂掉。
李妈妈抚模着李海洋的脸,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来,海洋,让妈妈好好的看看你,恩,胖了,比以前胖了……”说着,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李海洋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无尽的泪水啊,道不尽长久的相思之痛,好久,他们静静的沉默了起来。
“妈,爸呢?我怎么一直也没有见到他呢?难道他还记恨我不成?”李海洋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在肚子里憋了许久的话,他红着眼睛,不偏不离的盯着妈妈的脸。
“傻孩子,你怎么能够这么想呢?你们爷俩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他想你还来不及怎么能记恨你呢?你还真以为他生你的气啊……”李妈妈顿了顿,还是把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她带着少许的沙哑,眼睛里又不断的涌现出无尽的泪水。
此时,她是多么的痛苦啊,明知道李海洋他爸爸已经濒临死亡了,最大的愿望也是能够再见李海洋一面,可是,作为母亲的她却无法忍心让李海洋承受这份亲情的痛苦打击,只能够把想说出来的真实话语留在心里……
“海洋,你不用担心你爸,他呀,每天总是空闲的很,除了打点一些公司的事情就去打麻将,别提有多舒服了。这不,今天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哎……”
许娜在一旁站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对母子对亲情的渴望和寄予之情。她犹豫着,内心里不停的翻腾着东西,她难受的厉害,几乎到了想要吐的程度。她压制着缓了缓身体,伸出手在茶几桌子上轻轻的抽出一张汗巾纸递向了李妈妈。可能是第一次帮人隐瞒事情的真相吧,多多少少的让她感觉自己的内心不自在……
李海洋静静的听着妈妈的述说,心里矛盾极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怎么办?担心挂念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选择沉默吧,他没有说话……
终于,他缓缓的抬头,轻轻的触动着张开嘴唇说,“小娜,你和保姆先整理一下房间去睡觉吧,我和妈妈在聊一会……”
许娜轻缓着从沉思中醒来,她转过头看了看李海洋,又看了看李妈妈,“恩,好的,你和阿姨也早点休息。”许娜说着,依旧有一丝犹豫,她的眼睛不时的游离着,好像透着一丝的不舍,“阿姨……”她刚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李妈妈那无神的眼神给打断了。
李妈妈轻轻的点点了,示意她去休息。
大厅里又一次陷入
了沉寂般的静,李海洋依旧是看着妈妈,看着眼前这个给予自己生命的人,至亲,一个难以用语言能够表达的情怀吧。此时,李海洋的眼睛是湿润的、红红的,他不知道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无奈啊,他不能就此的询问妈妈关于这件事的经过,因为他知道,既然妈妈不想告诉他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缘由的……
沉默吧,依旧是带着孤单的沉默。
不单单是一种对亲情的想念了吧,满身心的酸楚之情伴随着李海洋度过了这特殊的几个小时,好漫长,也很痛苦。“妈,对了,你的胃病这几年好了吧?还疼吗?我记得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你总是吃饭不准时,现在年龄慢慢大了,一定要注意好身体啊……”
李海洋想问候一下爸爸的情况,可是,话刚一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