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急刹车把戴羚硬生生地从想象的幻境中拉了出来,车子失去了稳定,一声栏杆断裂的脆响,戴羚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了,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离心力把包括戴羚在内的几个人甩了出车外,由于戴羚把车窗开着,所以被甩出车外后她还是清醒的,半空中的戴羚看到了急速下坠的客车和乘客们绝望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可能就要结束在这个历史的时间点上了,擦过峭壁,濒危的生命开始下落,尚未昏厥的戴羚下意识地想要攀住什么东西,求生的本能让她幸运地抓住了峭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头。
雪飞落了深谷,风吹乱了眼,戴羚依稀看到已经静止的车辆和四零八落的躯体或尸体,天空,是在为他们的不幸而悼念吗?
戴羚知道,自己紧抓住的石头耐不住她的体重,就算石头耐得住,她的手臂也很快会决定放弃,她也算幸运的吧,有多少人可以在自己弥留的时候是像她这么清醒又惊心动魄的呢?戴羚想起了父母,还好见了最后一面了,以后就让辛苦弟弟要独自奉养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向尹轩道别,这一刻她才知道,其实最放不下的,还是尹轩,爱情,早就融进了他们彼此的骨血,变成一种陪伴与依恋。
尹轩,没有我你要好好活,我爱你。
闭上眼睛,在掉下去的那一刻,戴羚这样默念着。
公元1705年康熙四十四年二月
北京京极小筑
“我不要听你们任何说法,治得了也得治,治不了也得治!”发话的华衣男子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中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大爷,这天花连宫廷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只能看小小姐自己的造化,只要小小姐的烧能够退下来,那就是有希望啊!”为首的大夫战战兢兢地回话。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办法,就照着那些能治好的人的法子治,治不好,你们也甭想活着走出这屋子!”华衣男子甩下一句话,就忙着去安慰身后正泣不成声的妻子。
大夫们摇摇头,赶紧使出看家本领,忙着开方子看气色,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啊,开家医馆也就是为了养家糊口,这会却摊上个“要命来赔”的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希望这小小姐还能活过来。
身后的夫人终于开口了:“爷,算了,让大夫们都回去吧,能做的他们都做了,再救不活,也只能怪我们孩儿命薄,怨不得他人。”说完又低低地啜泣起来。
华衣男子一甩手,管家会意地送众大夫出门,大夫们感激地看了看夫人,便赶紧逃命,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