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翛到达乾清宫的时候,胤禛也刚好从前外朝回来,看见瑾翛,便示意让于忠遣退旁人,只带了一个年轻人,还有留下瑾翛伺候。
“皇上吉祥。”见有外人在,瑾翛老老实实地退在一边,她不知道胤禛的用意,为什么突然召她进宫,为什么她进了宫他们又不是单独说话?胤禛身边的男子她不认识,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看起来似有一股书生气,可是眉宇间的英挺却不是书生应有的,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胤禛的身边突然会有这样的人?瑾翛心里充满疑惑,可是,在胤禛还没有开口之前,她什么也不能问。
“傅慎,朕给你引见一个人,这位是弘历的表姐,瑾翛。”胤禛同时望向瑾翛,“瑾儿,这位是大学士马齐的么子,傅慎,现在是翰林院负责科举的事情,他可是十二福晋的亲弟弟。”
“见过傅大人。”瑾翛想了很久,这个傅慎居然是马齐的儿子,比起前些年经常看见的富察拓言来,可是一点都不像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哦,不,搞不好还真不是,现在的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嘛!瑾翛问完好之后就一直自己在那里想来想去,也没有注意堂上胤禛正隆重介绍着的傅慎,他是青年才俊关她什么事,他多才多艺又关她什么事,瑾翛一直在开着小差,允礼现在在干什么呢?
傅慎瞄到瑾翛不以为意的表情,然后又看到她脑袋里不知道飘出什么东西左飘右飘的压根不是冲着座上亲亲皇帝的话来的,傅慎越看越觉得好笑,这小丫头,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地与众不同。
终于,皇上停止了滔滔不绝的介绍,试探性的望向瑾翛,瑾翛的魂被突然静止的环境拉了回来,眼睛直勾勾地与胤禛对视。
“咳,”胤禛作势干咳了一下,这小丫头太不给他面子了吧,居然在神游,“瑾儿,你觉得傅慎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现在什么状况?瑾翛终于有一点点知道胤禛在干什么了,相亲啊?唉,罗礼啊罗礼,你四哥要把我嫁掉啊!
讲实在话,自从允礼那次闹完永和宫之后,瑾翛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不过现在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如果自由婚配没有办法选择自己所爱又爱自己的那个人,那跟给皇上指婚什么的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为了可以断绝瑾翛和允礼之间的牵连,胤禛绝对会想法子把瑾翛给“处理”掉,只要不是存货,人家自然就不敢打主意了。所以瑾翛自己倒是无所谓,因为一旦她答应嫁掉,对于允礼而言,危机才算基本解除,只是,唉,她真能愿意跟与自己没有爱情的人一起生活吗?
“回皇上,傅大人是国家栋梁,瑾儿一个小小侍女,不敢妄评。”瑾翛有点心烦,虽然已有准备,但有准备跟事情真正发生,还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哼,人家国家栋梁你不敢评,却敢不留心听朕讲话,你可知罪?”胤禛做出了一个大黑脸。
老爸,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我嫁掉嘛,哼,你以为扮黑脸我就怕你吗?真是的,除了允礼的事,我洛瑾翛可是从来没有怕过你!真有空,大白天的把我召进宫来耍玩来了,好啊,来啊,就陪你玩,瑾翛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傅慎,这笔账记在你头上,你最好快点求神拜佛别让我做你老婆,不然的话,非整死你。
想罢,瑾翛忙作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手忙脚乱地跪下:“奴婢知罪,请皇上恕罪!”
傅慎看着瑾翛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
瑾翛也许不记得,也许根本就没有印象,曾经有一个人默默地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傅慎记得那是康熙五十三年的深秋,他随着当时的八阿哥还有他的哥哥傅拓,也就是富察拓言到雍亲王府的时候,他溜出来到处转,就看到了正被弘时缠着故意刁难的瑾翛。原本这只是大户人家常有的事,少爷欺负丫环,很是平常,可是偏偏这个丫环,不但没有让少爷耍着玩,反倒是扭转了局面,硬是把少爷耍着玩了,而弘时的无可奈何以及瑾翛的手下留情,更是让傅慎觉得稀奇,于是,好奇让他不自觉地望向那个奇特的丫环,这一眼,他被摄住了心魂,也是这一眼,注定了他此生无休止地心痛与纠结。
遗传了富察一族卓绝的才能与缜密的思维,傅慎可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只是,正因为他的聪颖与才智,他把世俗的东西看得很淡很淡,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对于他而言,远远没有那些自由的生活、交心的朋友来得珍贵。
所以在他的父亲为了大学士这个位置在呕心沥血地奋斗或者算计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他宁愿变成一个并不出众的孩子,掩盖在人才济济的富察家之中,绝不随波逐流。
而这一切,在知道了瑾翛的身份,也就是她是钮轱禄氏的外甥女之后,悄悄地有了改变,而当敏儿那件事的发生而导致瑾翛的生命出现危险继而被十七阿哥救下而弘时担忧地找到傅拓的时候,傅慎终于决定,他要保护瑾翛。
而那么巧的,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胤禛意外地发现了富察家这一个隐藏的人才,并在私底下进行了栽培。他对瑾翛的爱恋,以及胤禛对他的知遇之恩,也许也有对父亲与兄长跟弘时勾结手段的唾弃,傅慎终于选择了帮助胤禛,做一枚看不见的棋子。
“皇上,瑾姑娘想必是事务太忙了,有点劳累,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傅慎帮着瑾翛开月兑。
“既然傅慎帮你说情,就算了,起来吧!”胤禛踩着傅慎这块大台阶安步下来了,“瑾儿,朕有意把你指给傅慎,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