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隐娘特意下厨做的黍米粥,就着八宝什锦小菜。看着香吃在嘴里却是淡然无味,轻云暗叹:病久了连味觉也变的迟钝了。还是勉强自己一口一口咽下。
隐娘不知道轻云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颓废,那双黯然的双眸又有了光彩。管他什么原因呢!只要轻云能重新振作,能快乐起来就好。
“呃……”轻云一阵反胃,干呕不止。
隐娘连忙倒了茶水,替她轻揉脊背,关切道:“怎么了?”
轻云呕的又是汗水,又是泪水,喘息道:“没……没什么?可能是药喝多了,伤了胃。”
隐娘突然想起萧望的话,踌躇着问道:“轻云,你上月何时来的癸水?”
“不记得了,大概是月中吧!”轻云随口答道,好象到契丹后,她的月信就没有准时过,她也就不在意了。
“可现在都快月末了。”隐娘轻轻嘀咕着。
“什么?”轻云见隐娘愁眉不展的,微笑着宽慰道:“别担心,没事的,让萧望改个方子就是了。”
隐娘勉强的笑了笑,心里暗暗担忧,不知道轻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会做怎样的决定,留还是不留?若是留下,轻云未婚先孕,这在民风保守的大宋可是极其伤风败俗之举,会遭人鄙视、唾弃,永远别想再抬头。若是不留,轻云这样重情重义的死心眼怕是做不出这样狠心之事……哎!难啊……
轻云实在是吃不下了,隐娘只好撤了早点。给轻云冲了盏蜜茶,放几颗红枣、枸杞。将软榻移至窗边,垫一个软软的靠枕,让轻云倚榻休憩,又拿了床薄毯盖在身上。
轻云看她忙碌的身影,惭愧道:“隐娘,让你为*****心受累,我……我真是惭愧极了,不安极了,理应是我照顾你才是……”
隐娘头也不抬道:“我很老了么?需要你照顾了?”
“啊!不是,不是,你才不老,没听那小二问,咱们是不是两姐妹呢!若每个女人到你这年纪还能这般年轻美貌,怕是日日做梦都要笑醒了……我只是觉得,一直都是你在帮我,而我什么也帮不上你,显得我很没用似的。”轻云连忙解释道。
“嗯!你这蜜茶还没喝怎么嘴就这么甜了?”隐娘调侃道。
“哪有?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轻云半也半是玩笑半是正经道。
隐娘看她脸上久违了的笑容,心中感慨,动容道:“有多久没见你这样说笑了,每日看你愁云惨雾真怕你就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轻云神色一暗,低低道:“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我想,是该放下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说呢,楚家的大掌柜,岂是跌倒了就爬不起的人?你一定行的。”隐娘定定道。
“隐娘,轻云,我找到住处了。”萧望还没进门先嚷嚷开来。
“不是说城内的客栈都住满了吗?不是要出城吧?”隐娘怀疑道。
萧望呵呵一笑,先倒了杯茶水咕咚见底,跑了一上午,渴的不行。缓了缓气息道:“不是客栈,城里的大小客栈全都爆满,说是明天要开什么商会,来了很多商人。我就在城西找了个偏僻的小院落,干净,清幽,作为养病的处所是再好不过了。咱们马上收拾一下,我叫了马车等在门口。”
隐娘欢喜道:“那我马上去收拾。”
“你确定是明天召开商会吗?”轻云切切问道。
萧望走到她面前,俯身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很好,没有发热,再看她气色也好了很多。直起腰身长长的吁了口气,微笑道:“是明天,地点在‘聚源楼’。我想,这样盛大的商会,你们楚家会不会参加呢?所以我特意去‘聚源楼’打听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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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轻云睁大了眼,屏住了呼吸,急切的望着他。
萧望的笑意更深了:“你们楚家来人了,我查了到帖,上面写着江南‘藤源阁’楚若水,我想,她是你妹妹。”
轻云整个人都振奋了,若水来了,真的是若水,她就在天津城,就在这里……轻云激动的拉住萧望的手,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萧望宠溺的看着她,轻道:“你的事,我怎么可能看错,等把你安顿好了,我马上去找你妹妹,可好?”
看他着了一袭青色长衫,妥帖着修长的身姿,越发显得清瘦,他的身上永远带着淡淡的药香,叫人闻了神清气爽,他就像一棵树,永远站在那,撑着如盖的枝叶给她一份清凉。可她偏偏被一阵风诱惑,琢磨不透的风,变幻莫测的风,时而温柔时而狂暴,终叫她遍体鳞伤……如今,又是萧望陪着她一路风尘,一路心伤。心,有片刻的软弱,真想靠在他的怀里什么也不去想,让他浓密的枝叶将她严实的包裹,就这样让他呵护一辈子……
“好端端的怎么又流泪了,呆会见了你妹妹还不得淹大水……”萧望怜惜的抹去轻云潸然而下的泪,娓娓道:“好了,别哭了,马车还等着呢!我保证今年天让你见到你妹妹。”
“不,萧望,我不急,倒是你,隐娘说你一夜没合眼,一大早又出门一直忙到现在,你看你,眼圈都黑了,人也瘦了,我不要你为了我什么也不顾,我要你好好的……”轻云哽咽着,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傻瓜,我身子骨好着呢,一宿没睡算什么?打仗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是常有的事,再说我是大夫,行不行我自己最清楚,你就别担心我了,只管放宽心,好好养病,嗯?”他笑着安慰着,希望轻云见到家人,能解去心中的愁苦,能快乐些。
隐娘先扶轻云上了马车,回头找萧望说了癸水的事,萧望听了心情越发沉重,想着还是等轻云跟若水见了面,心情好转了再告诉她,免得她一时承受不住,又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