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紫韵知道回乡会面对的是那一场风波,那打死她也是不会回去的。
年初五回到老家所在的城市已经是中午了。在这之前几天妈妈带着爸爸和女乃女乃已经回去了。老一辈的人,比较注重的是希望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过大年晚。车子到车站的时候,紫韵就看见了丈夫站在一辆新的摩托车旁边等他们。看见他紫韵很高兴。两个分别已久的小情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完全无视周围的弟弟玩味的目光。对于妈妈和哥哥没来接他们紫韵是一早已经预料到的。这时候的妈妈,该忙得不可开交了吧?而那个大男人主义的哥哥,是在和那班猪朋狗友喝酒作乐还是在带儿子呢?想到回家,紫韵的心很怯,不自主的,她握紧了丈夫的手。
终于还是要回家了。当面对爸爸的时候,紫韵却什么也不怕了。爸爸没有任何一丝妈妈口中的“知道自己错了”,他面对归来的两个孩子,脸上还是冷冷的表情,甚至把脸别到一边,装作看不见。紫韵硬生生的把那声“爸爸”吞回肚子里,拉着弟弟的手就往楼下走。紫韵的妈妈追上来解释着说爸爸回乡住不惯,睡不好所以心情不好。紫韵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说什么也没用,说了也是让妈妈为难伤心。她对妈妈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呢?阿能有车,要买什么就交给我们吧。
明天就是小侄子满月,很多的东西都要准备。爸爸和女乃女乃不用做,嫂子坐月子带孩子不能做,一个下午紫韵都在帮妈妈的忙,和丈夫两个人忙得团团转。可她回来几小时了,连那个准父亲的脸也没见过。妈妈告诉紫韵,她的哥哥和别人打篮球去了。紫韵“哦”了一声。当弟弟来问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时候紫韵对他说:
“你好久没回乡了,或许你出去转一转,和以前的小伙伴叙叙旧吧。”
弟弟很开心的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说约了几个老朋友打麻将。说着就和一个儿时的玩伴把麻将桌抬了出去。
一个晚上都没有什么事发生,吃晚饭的时候气氛是怪了一点。爸爸不和紫韵以及弟弟说话,哥哥也很冷淡。反而他们两父子就不停的说话,在讨论正在进行的足球赛。
紫韵不计较。反正过了明天,后天她就上丈夫的家去住两天了。她只是在担心留下弟弟在“家”,会不会是太残忍了一点。
令紫韵想不到的是,跟着下来的事,让她想再呆多一会儿也不行了。
侄子满月的那天,很多很多的人。紫韵和弟弟合送了一条小小的金项链给侄子,当作是对侄子的一点小小心意。哥哥看着金项链还是很高兴的,可他和朋友打麻将的时候麻将桌的一条腿突然断了,麻将撒了一地。
哥哥气得脸都绿了,他一口咬定,是弟弟故意把麻将桌的腿弄坏,要他出丑的。
弟弟当然是否认了。哥哥就更气,对着弟弟大声喝骂起来,说他是逆子,不孝顺爸爸,还打骂女乃女乃,现在又回来搞事,说他天理难容,小心出门被雷公轰死。
当时紫韵在招呼宾客不在场,妈妈听见哥哥太过份了就出来说话,说桌子已经买了几年了,生锈了,断了一条腿一点也不稀奇,昨天拿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小弟弄坏的。
爸爸见妈妈出声也就加入了战团,他和哥哥一起指着妈妈的鼻子说:
“就是你,把他宠坏了,让他目无尊长无法无天,连家也不认,长辈也不放在眼里了。”
妈妈的眼泪掉个不停,“我那一个不疼呢?你娶老婆的钱不是我给的么?你儿子出院的钱不是我给的么?今天给你儿子摆满月的钱又是谁出的。我对小弟做了什么?他从小就离开了父母由姐姐带,就是现在你们也不让他跟在我身边。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搞成这个样子?今天本是开心的日子,你们非要搞得一团糟吗?”
爸爸发飙了,他大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说我这个做丈夫的没本事,要你去工作了吗?你因为你赚回那两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跟这个逆子去,以后就当没我这个丈夫得了!”
哥哥也对着妈妈开火:“我早就听爸爸说你把弟弟宠坏了,今天看来果然是真的。我就不是你儿子了吗?为什么你就会帮着他?你不教他就让我来教,今天我非要把他打得跪在地上求爸爸原谅不可!”
就在哥哥挽起衣袖要打弟弟,妈妈哭得呼天抢地的时候,紫韵和丈夫赶来了。顾不上劝妈妈,紫韵往弟弟和哥哥之间一站,怒容以对。她对哥哥说,:“你这个是做哥哥的样子吗?你倒说,弟弟做了什么成了你们口中的逆子了?”
“他想打女乃女乃,常常想顶撞爸爸,给脸色爸爸看。这样的人,不该打吗?”
“你刚才不是在那么凶的骂妈妈吗?那么你是不是逆子?你该不该打?你和爸爸和女乃女乃相处过了吗?”紫韵把绝望的目光投向了爸爸。“那是怎样的一个爸爸你知道吗?是怎样的一个女乃女乃你知道吗?那是怎样的一个家你又知道吗?弟弟是逆子就不会挨了爸爸的一巴掌不还手,是逆子就不会委曲求全今天回到这个家。你说他是逆子,但他每个月都给钱妈妈做家用,你比他大了八年,你有给过家里一毛钱吗?妈妈就不是你父母了吗?你对她要打要杀的,弟弟是逆子,你是什么?”
紫韵的哥哥语塞了,他老羞成怒的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还没嫁就把钱往那贼汉字家里贴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你把你那个贼汉子也叫过来吧,我今天就把你们一起打了,再去教训那臭小子!”
紫韵气疯了,用尽力气对着哥哥大声喊:“我和阿能已经登记了的,你口中的贼汉子是我的丈夫。你自己没道理就要打人,你没种!就算你今天把我打死了,你也是个懦夫!”
哥哥咆哮着冲上来要打紫韵,是弟弟把他的手架住了。弟弟并不瘦弱也并不软弱,他不作声是不想让人家看笑话。他自小就跟在姐姐身边,姐姐一直都教他做人要饮水思源。无论爸爸怎么的不好,那也是爸爸,不要等“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时才来后悔。于是“忍耐”成了他日常必修的功课之一。他可以忍受爸爸打他,可以忍受他们骂他,却绝对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姐姐。他大声的对那个称之为哥哥的男人说:“你敢动姐姐一条头发,我就砍死你!”
哥哥看着弟弟冰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退缩了。他真的相信,如果他动了紫韵,这个冰冷眼睛的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告诉你吧”,紫韵看着爸爸冷冷的说,“这个家如果不是有妈妈在我们是根本也不想回来的。你做人太自私,太自我了。你不要我们不要紧,希望你好好的想一想,好好的对妈妈。”
收拾好衣物,紫韵携着弟弟的手,在一年之内第二次离开了“家”。出门的一刻丈夫从房间里冲出来追上了他们,可看着他,紫韵心如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