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 第二十四章 避世高人童心未泯 携秦伊入钱氏庄园偷书

作者 : *秦伊*

第二十四章避世高人童心未泯携秦伊入钱氏庄园偷书

钱镠挥剑力斗五六个黑衣人,脸色大煞。我一直没有见过这样的钱镠,他衣衫尽破,露出了虎背熊腰,打斗起来,竟充满霸气,猎猎生风,且他的一招一式十分奇特,若说祝天翔有时象恶鬼,那这钱镠便真的是阎罗王出世了!

他忽见我。一愣。身上旋即被刺,血喷出来,这一记,是刺在他的背上,他嗷的怒号,转手砍了那人的脑袋,那头颅骨碌碌的一直滚到了我跟前不远处,那头颅上还挂着吃惊的神色,张着双眼看着我。

我浑身一颤,睁眼,转头,窗外沉沉的夜。

这已是第几次梦见钱镠恶战?我抹额头上的汗,腿因肌肉牵动,隐隐作痛,我挣扎着起身,呆呆坐在木床上,杭州府衙的那场血腥恶战,一直挥之不去,耳鼻残留的惨叫,厮杀,血腥都仍记得,甚至如在眼前耳畔。

我捂脸。

来了此地数日,整夜整夜的噩梦,整夜整夜的半夜惊醒,我苦笑,打开随身挂着的小荷包,自里面拿出廖风赠我的夜明珠,珠子在黑暗里散出淡淡的光亮来。

公孙他们,定然在找我吧?想起公孙那张似乎总是挂着风淡云清笑容的脸,想起祝天翔那总是挂着邪气笑容的脸,还有他在我耳畔轻声低语,我看着窗外。

屋外有淅淅索索的声响。

我站起,一瘸一瘸的走向窗。

我愣,随即恐惧的后退,尖叫。

那窗外盘卷立着一条人腿那么粗的巨蟒。吐着蛇信,盯着我!

三更半夜的,你做什么?黑衣老者推门进来,满脸不悦。

我指着窗外。

他却大喜,道:乖乖,你是怎么引得这大蟒来了?

我诧异,道:我引了它来?

他已矫健的翻窗出去,那大蟒没有动,只是吐吐蛇信。

我扶着窗框道:快快赶走了它吧?

老头子摇头,蹑手蹑脚状,轻声说:我可早垂涎着这家伙了,今儿送上了门来,还不跑走,天赐良机。

说时迟那时快,这老头子扑了过去,那大蟒速度也不慢,嗖的低下头,向我这边游来,我恐惧的大叫:它过来了!

老头子笑:莫怕,莫怕,看老夫和它玩玩吧!

那大蟒忽然蹿进屋里,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我转身拖着伤腿就跑,这天杀的,我打小就怕蛇,去动物园,那里面的蛇馆我定然是不去的,自然也没亲眼见过那么大的蟒蛇了,我闻到腥味,老头子在窗外喊,你别跑,停下来!

我摇头,哪里肯听,自我的房间跑出,可恨了我那腿,痛得我速度慢了许多,那蟒蛇速度极快的游来,我跌倒,恐惧的仰视盯着它直了身子,蛇信发出吱吱的声音,老头子追进来,道:别动别动,这蟒蛇有些古怪。

我头发麻,看着这蟒蛇。

蟒蛇没有动作,蛇信吞吐着,我闻着那腥臭的味道,欲呕。

老头子说:你手上什么东西?

我摊开我的手,那夜明珠散发出光亮,那蟒蛇低头,匍匐在地上,围绕着我游了一圈,再次盘立起身体。

老头子说:难怪这家伙追着你跑了,你手上的东西你可知道是何物?

我说:夜明珠啊!

老头子道:非也,这是魑魅目,谁得便可号令妖魔精怪,小姑娘,这东西,你自何处来?

那蛇张嘴,我捂嘴,害怕的看着它的血盆大嘴。

老头子笑,看了一眼,说:它求你看病来了。

我恶心的看着那蛇,道:我又非兽医!哪里会看病!

老头子道:珠子借我一用。

我伸手,他接过来,看,道:这玩意,世间也只得3颗,你哪里来的?

我不答。

他摇头,说:这些魑魅目,伤主人性命甚多,你小小年纪,当心点才好,莫要我治了你的伤,你却被这珠子害死。

我捂嘴,闷闷的说:这破珠子,我一直以为是个信物罢了。

他摇头,把珠子放在那蛇嘴里,蛇立马合嘴,把全身卷缩成一团麻绳子似的,一动不动。

我疑惑:这是做什么呢?

老头子道:你没见它张嘴给你看伤口么?老夫这是给它疗伤来着!

我挪身子,尽量拉大我和这蛇的距离。孰料,这蛇忽然的立起来,猛然一跃,在地上滚了两滚,吐了珠子出来。

老头子拣起珠子,嗅嗅,道:这贪吃的家伙,可怜了吃小野猫子时被划伤了嘴。

我不语。

这蛇,说来也奇,过了片刻,自来处游去,一眨眼便失了踪迹。

数日后。

那黑衣老者自称自己是避世高人,执意让我给马洗澡。无奈,只能从命。

我吃力的帮马清洗,拿了大刷子给一匹枣色马洗澡,忽然马惊,打翻了水桶,溅了我一身水不说,还撞倒了我,马惊慌,我这才看见,自山坡上游下了的巨蟒,白天见着,更觉寒颤。

我刷子一丢,一拐一拐的往屋里跑。

这老头子,闲情雅致的坐着在看书,我急急喊:蛇!蛇!

老头子看我,道:小姑娘,莫要没了样子,你不怕你的腿这么折腾着,给废了?

我脸上定有黑线,心想,真是要死了,不知谁,一定要我拖着伤腿去洗马的,现在倒好,我跑进来说有蛇,他又教训我,真是……

说话间,那蛇已游至门外,盘里起来,张大了嘴,从嘴里吐出来一样东西。

老头子哈哈笑,道:这畜牲也知道报恩来着?

他拣起了地上蛇嘴里吐出的东西,对我说:吃了它。

我摇头。

他一步抢上来,道:吃!

我闻到一股夹着血腥味道的酸臭味,更是捂嘴。

吃!

我摇头,坚决的说:我不要吃!

老头子手一捞我的腋下,我忍不住笑,他扬手就把那东西扔进我嘴里,我愣,那东西咕噜一下就滚进了我的喉,顺着食道就下去了,我满嘴的腥臭,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这什么世道,我不要吃,还逼着我吃,真是,天杀的。

小姑娘,你哭什么?老头子笑。

我瘸着腿,冲到外边,那蛇还在,我此刻也不怕了这恶心的东西,经了这巨蟒,到了水桶边,拿了剩下的水漱口,此时胸口似火烧般,在心口里痛得不行,我拽着胸口的衣裳,大叫:死老头子,你害死我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老头蹲在我面前,笑嘻嘻的说:这个吃不死你,对你的伤倒是有些用处,这家伙给你的是寻常药师求都求不到的,专生在剧毒蛇窝里的九死九生果。

我大叫一声,腿如被人用钢锥狠狠的敲打般狂痛。

老头子伸手,抓着我的手,念叨:莫叫,莫叫,挨得这一时半会的就好啦!

我怒视他,道:九死九生……九死……

他笑逐颜开的看我:待到了这九死完了,便是九生,小姑娘,忍忍罢!

我汗流浃背,全身如沐火海,腿伤痛慢慢消了,我却又似坠入冰窖,寒意阵阵,如此几回,我视线渐渐模糊,咬牙,不再喊叫,老头子笑嘻嘻的握着我的手,只觉自他手上传来温水般,迅速在体内流转,我意识渐渐不在这身体上,恍惚的,又看见了自己在现代的生活,看见母亲,我似乎年纪甚小。

钱王祠。

年幼的自己在杂草废墟间奔跑,暖风袭来,分外惬意,我嬉笑着,笑闹着,忽然被绊倒,哭。

一双手扶起了我,一张苍老的脸,凝视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伊伊。

伊伊?他凝视我,温和的说,小家伙,不要乱跑,这地方,是为纪念一个很厉害的人建造的,不要惊扰了他,好不好?

这个伟大的人是谁?我问。

他笑,钱王。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

他笑,你若乖,我就把这个送给你,我看他,他拿出了一个玉指圈,说:看,这个送给你。

我摇头,妈妈说不要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他微笑: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的。

真的吗?

伊伊,伊伊……母亲走来,问:怎么跑到这里玩了,好回家了。

那老人问:这是你的女儿?

母亲点头。

他笑笑,说:这孩子,你是留不住的,好好的培养她,她是个好孩子。

母亲疑惑:什么叫留不住,你是算命的?

他没答,只是说:23岁有一劫,那时若没出事,你就可留住她,否则,她还是要随命而去的。

我抬头,看见母亲惊疑不定的脸。

老人说:我不是骗你,这孩子,留不住的。

母亲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人笑,说:我说的是实话,这一劫,恐怕……

母亲怒,拉着我,看了那老人一眼道:谁相信你的鬼话!走!

我跌跌撞撞的随着母亲走出了破败的钱王祠。

我手指上还套着那个玉指圈,母亲骂:这个什么东西?随便就戴在手上,你想死啊你!

我委屈,道:那个老爷爷给我的。

丢掉!她一把拔了我手里的玉指圈,狠狠的丢向钱王祠的方向,道:下次我不带你到西湖边来了,什么鬼地方都敢进去!

我哭。

全身寒。

我颤抖,模糊的似见祝天翔深深的注视我,欲言又止,转身离去,我能感觉自己的眼泪,悄悄的凋落在花瓣上,一瞬,又似在西湖边上,凝视着湖水,身边坐着沉默的钱镠,又一瞬,我沉入湖底,碧绿的湖水,分外的清澈,我叹息,一个声音在喊我,伊伊,伊伊……

我睁眼,全身蜷缩着,意识慢慢又回来,原来我还是在这里,那老头子抓着我的手腕,道:醒了?

我粗粗喘气,无力的瘫在地上,看着他站起身,懒懒的说:这九死九生真是好玩意,小姑娘,你真的是从千年以后来的人么?

我讶异的看他。

他看我,道:适才药力发作时,老夫听你在喃喃着,所以问了你几个问题,你都答了,怪不得老夫一直琢磨不透你那脉象不似今人,你的脉,活而浮,但这浮,又不是你体内的有什么问题,倒像是在适应坏境而起的活而浮,真真奇异,今儿这一问,倒解了老夫的惑了。

我不语。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道:你无须提防老夫,老夫并无恶意,只不过老夫向来对这天文八卦,奇人异事有些兴趣,又略通些医理而已,放心,老夫断不会害你。

我皱眉,看他。

他说:难道说不得这以后的事儿么?

我摇头。

他有些失望的看我,说:老夫这好奇心儿被你今儿这话搞得心里如猫儿挠了一般,小姑娘,你就当可怜我这老头子吧?

我说:我不是……

他摇头,道:我可是反复问了你几次,如是假话,谁人可在昏迷时说上四五次,次次不差?

我嘴角抽搐,这个趁火打劫的老头!

他催促的说:今天我救了你,你就当报答老夫,说说吧!

我看他,说:这千年之后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他问:千年后,可有皇帝?

我摇头,点头。

他急:这是有还是没呢?

我笑,道:老头子,你救我的命,先前说好的,留一个月,你要问什么,趁我昏迷都该问全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哑口。

我慢慢的爬起来,问:我昏睡了多久?

两天。

我愣。再看我的腿,竟已完全愈合了,也没有疼痛的感觉,唯一的看得出我受伤的,便是那腿上桔子般大小的伤口了。

他叉腰,得意:你这个小姑娘,运气也真好,天底下的好事都叫你占尽啦!

我抚模自己腿上的伤痕,垂眸,却黯然,昏迷时的种种就似真实上演般,那一刻,真恨不得就是在我原本的地方年代。若说最初来时,迷茫得很,后来遇了公孙以后日子过得也颇有趣,但是,再怎么,都已被那场祝天祺扮裘海血洗了杭州府衙的事全部否定在心,这不是我呆的地方,我讨厌这无休止的争斗,计谋,杀戮。

小姑娘,不要哭哇,老夫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如何?

我擦去脸上的泪珠子,说:谁哭了,这是天上掉的水儿。

好,好,是天上掉的水,来来,我们去个好玩的地儿。

夜。

一个庄园。

烛火在窗内闪烁。

我和老头子伏爬在庄园外墙上,低声问:你说的好玩的地儿是这里?

他竖起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走过一列兵士。

兵士?我惊,这是哪家官儿的宅子?他满眼兴奋之色。

我有些头疼。

这老头子,到底想做什么?

他拉着我自墙上作势要跳,我惊,拉住他,低声说:这么高的墙,跳下去还不死了去了!

他摇头,跳下去前,猛地一拉我,我懵头懵脑的就被他拉着跳了下去,奇了,这一跳,竟然没有事。底下坐着的是什么?我模出夜明珠看,老头子说这是魑魅目,我还是喜欢叫夜明珠,这一照,不打紧,险些笑出来,这老头子自个儿坐了我的肉垫,正呲牙咧嘴呢!

忙起,他站起来,活络筋骨道:你该学些武功才是,总不能每回来偷书,老夫都接着你吧?

偷书?我皱眉。

他拉着我说:小心,这园子的主人家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今儿定然是不在,哈哈,走,走,咱去他家的大书房。

七拐八绕。

我们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他笑,推开门去,熟悉得如自家的房子一般。我跟着他走进去,他说:这里平常不怎么有人来,你爱看什么书?自个儿挑去。

我不答,不想做孔乙己之辈,于是就在书案旁坐了下来,案上摊着一卷画和一些纸墨,看似主人家在临摹什么书画之类的,还未临完,就放着这里了,我拿夜明珠照去,整个人就愣了去了,仿佛不能相信,这案上被临摹的却是我那副画在丝绸上的画儿,经了人细致装裱,看起来,很是称头。再看那案上正摹着的画,画摹了一半,上面倒写了一行字:窈窕佳人兮在水一方泗水而上兮君子好逑只叹佳人兮心有所属无奈佳人兮在水一方。还落了款:婆留摹伊人纤作

我默然片刻,抬头,道:这可是钱镠的家宅?

老头子正埋头找书,随意的说:管他是谁呢,反正咱们也就是来这拿些书消遣消遣的罢了。

我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这世上再无第二人会有我的这幅画,也无第二人会落款婆留。我叹,起身,走出书房。

老头子低声喊我:进来,小心叫人看见捉了去。

我回头,道:我现在若喊了起来,说不定就可不遵守那一月之期了!

老头子跑出来,堆笑:小姑女乃女乃哟,你爱看什么你尽管挑,挑完咱们就走啦!

我问:可是杭州刺史钱大人的家宅?

老头子勉强的点头。

我再问:我们现在在杭州府内?

这个自然不是了,这儿是钱镠的老宅子,他自个儿住在杭州府呢!

可是……

别唠唠叨叨了,来来,我们马上回去了。

我无语,心里默然的想,可是,那临摹了一半的画儿,显然就是近期才画的……

老头子挑完了书,包了一大包扛在肩上道:走!

我嘴角僵硬的笑,问:干什么偷那么多书?当柴烧?

哎,咱们可不是贼,明白吗?他严肃的说,把包拍了拍,就往外走。

我跟着,一队灯火缓缓自前方而来,他拉我躲进一间房间。

一个声音在黑暗里轻轻叹息。

我脊背一阵凉,老头子应该也听见了,转身,手里执着一把几寸长的小刀子指向黑暗中。

伊伊。

我愣。

灯被点燃,火光里,我凝视着他,他缓缓走向我,道:原来你果然在临安。

我垂眼。

老头子晃了晃小刀子,道:你这小子要做什么?她是我的人,休想动她!

钱镠道:老头,这事与你无关。

老头子冷笑:想动我竹林老翁的人,你活得腻了,看你人模人样的,你与那狗贼原来也是一伙子。

我摇头,道:弄错了,这位……

他唾:管他是谁!

钱镠蓦地笑,道:真是好本领。他看着我,道:无论到何处,总有奇人与你结盟。

老头子哼了哼,道:小姑娘,此人可是与那狗贼一伙?我杀了这家伙如何?

我忽然笑,道:此人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家。

老头子忽然脸红,道:你是钱镠?

钱镠颔首,道:正是。

他忙把书放下,道:老夫失礼了,钱大人!

钱镠道:无妨,老翁喜爱书籍,尽管来府上取用,不过,这秦伊小姐,可否留在这里。

老头子看我,眼神里闪过恋恋之色,片刻,他道:甚好。

这老头子……我问:可一月之期未尽?

他收起小刀子,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伤也痊愈了,就留了这里罢!

钱镠道:多谢。他转眼看我,眼神闪烁如烛火。

老头子真留了我,独自带着大包的书回去。我看他背着书离开,无语。

钱镠负手而立,凝视我。

我转身,坐下,道:是他救了我一命。

钱镠颔首,亦坐,沉吟许久道:伊伊。

这一声喊,喊得低哑,喊得深沉,我不由抬眼回视他。

他脸上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表情,交织着惊怒悲喜。我说:莫要这样,那日的事,是我自个儿愿意的。

他摇头。

我说:裘海……呃,祝天祺并未对我有什么残忍之为。

他依然摇头。

我的伤,与他无关。那日在杭州府衙,他也甚是可怜。

他不语。

我叹,看他。

他缓缓说:让你涉险,是我的错,悔之恨之,却……仍教你受了苦。

我微笑,道:我现在可好了,无须自责。

并非自责。

我起身,走到窗前,避开了他的眼神,他走到我身后,轻言:可是想家了?

家?我轻轻呢喃,却不知何处是家,古代?现代?

他的手扶上我的肩头,温热厚实,我偏头,能感觉他手上肌肉的压力。

他叹,似挣扎了一番,轻言道:明日一早,我送你会紫霞山庄。

手自我肩头撤去,我转身,看着他,道:谢谢钱大人。

他凝视我,眼神里带着隐忍的伤悲,我转开眼,不习惯历史上的一代枭雄在我面前有此脆弱表情,亦不想与他有何感情上的牵连,在现代情感几沉几浮,如今到了这里,若有牵扯,只怕日后会连累我认识的人们的后代,或许连我自个儿都将不存在。

钱镠平静的说:今儿就委屈你在此间我平时用做偏房的软厢房里宿一宿,如何?

我颔首。

他走到房间的床榻前,拾起那榻上挂着的一件白色绸衫,道:我去叫一个丫环来。

我忙说:不用了,我没这般娇贵。

他颔首,把那白色衣衫往袖里一塞,转身看我,我不语,他微微一笑:那你自个儿早些睡。

我看他出门,合上门,许久,我轻叹:我何德何能,钱镠阿钱镠……

忽然门外轻轻咳嗽,认得是钱镠的声音,他在门外未走?他在门外悠悠的说:钱镠之情,伊伊无须烦恼,就把这当作公孙与你的感情即可,钱镠如何,伊伊亦无须自责烦恼。

我开门。

他立在门外,凝视我,微笑:我很高兴,是我先寻着你,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转身离去。

我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心里酸楚,儿女情长怎可是钱王所为,我不明白这以后又该如何,或许,时间久了,他便会慢慢淡去这感情吧?适才他真以为我没看见那绸衫么?我苦笑,自家的衣服总是认得的,向来定是在小瀛洲换装时留下的衫儿,他这般留着,要我如何面对他,最尴尬莫过于面对一个喜爱你却不能接受的人,往后回了山庄,只得隐居,我,惹了许多是非,甚悔没有听公孙的话。

叹,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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