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暮色新,夕阳晚霞,阻断春归路。花事年年桃李木,旧物新人掠窗户。
情满天空星满目,凭栏眺望,不见姗姗步。拨断琴弦蝉骤惊,只好梦中传彩笔。
《蝶恋花》赠:雪儿
隆武一十七年,沈曌,这是一个颇有历史魅力的名字,是一个似传奇而非传奇的历史人物。她是大燕永庆皇帝的皇后,生下一女,赐号安平公主。永庆帝体弱多病,又患凤眩,目不能视。沈曌身为皇后经常在永庆皇帝在位时奉诏帮助处理军国大事,佐持朝政一十三年之久。永庆帝逝世后沈敬忠以及李义府等一些朝中文武重臣联名上书,沈曌在他们的帮助下,终于在这年的七月断然废去太子“硕”,颁诏天下,立三十二岁皇子洛阳王尹沂平登基,改国号隆武。沈曌身为太后继续佐持朝政,一时间大燕朝呈现阴盛阳衰的局面。
初夏的风中带着一丝晴暖的气息。日光透过轻薄的蝉翼纱过滤着春的意味。西子湖畔柳树开出新芽儿,柳树条懒萎萎地垂着,透过湛蓝的湖水一眼望出去,雷峰夕照与湖水倒影成双。那边栀子刚好花开了雪白灿烂几树,映着满架绯红如霞光的蔷薇,倒也红红白白的妍丽。四下里皆是静谧无声,只有偶尔有蜻蜓在水面上嬉戏,扑哧哧的陡动着翅膀点过,几只燕子轻啼入水,灵动的气息渲染着四周,显得如诗如画。偶尔清风徐徐缓送,只应得湖面阵阵涟漪。
倒是西湖南屏山的钟声频频传来,悠悠地振荡于西湖上空。自唐以后,这里净慈寺的香火益发的旺盛了,来往的游客长年不绝。
大殿里,小翠陪着我跪在佛像前。我轻轻叩罢,双手接过寺里香火和尚递来的签筒,口里默默:“佛祖保佑,小女不为自身求荣华富贵,长命百岁,今日此来只问家姐姐前程,愿佛祖庇佑,家姐找到狄恪哥哥,白首共华发。”念罢,轻摇签筒,摇罢,小翠替我拣起落在我面前的签,携我来到解签处,恰好无人。
我左手把签接过递于解签老者,老者接后看了看签号问道:“敢问小姐求什么?”
我还不曾回答,小翠已抢先替我答道:“我家小姐替人问前程,先生”。
小翠和我是一起长大的,名为婢女,若论感情,实是姐妹一般。长年里我也不曾把她当作婢女看待,有什么心事都告知于她,这丫头,我不曾和她说过求什么,她却事先便知道了,也不枉我这么多年把她当成自家妹子。
“万千红尘诸多事,缘法自有天注定。……色空空色两茫茫,无人能悟未生前。出门便当无拘碍,欺乃数声天地阔“。老者念罢说:“恭喜小姐,此来上签也。”“敢问先生,可算得上上签?”
小翠这丫头,就像似她自己在求佛问签,那样子比我还着急。
“阿弥陀佛。”这老者微笑着捻须唱了个诺,倒学了回和尚。我和小翠看见禁不住相对望了一眼,心中菀儿。“小姐,前程、富贵、姻缘之事其实同出一理,万法诸事自有天注定,虽然世人也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但此皆为前世积缘今世造化。”复又顿了一下,见我与小翠正在倾听又继续缓缓道:“小姐求得此签,照此签上意思说,小姐所问之人前程虽好,但是当中颇有些艰难,但若苦其心志之后,最终结果却也是十分好的。”
本来我也不怎么信这些,今天此来主要是母亲心里常常念叨姐姐,说我那姐姐性子执著倔强,怕是福浅命薄,她听闻净慈寺的卜挂签特灵,要来求上一卦。我自己也对姐姐心心念念,自姐姐走后这些日子已经许久没出门了,便央求母亲允我替姐姐求上一签。今听老者说好,倒也开心,抹去了眉目间思念姐姐的哀愁。淡淡一笑,也不说什么,着小翠给了赏钱,正待离去,刚要出门那老者忽又道:“小姐,我虽不善观像,但看小姐姿丽清秀,且敛容沉静,气质端庄,当有大家风范,乃万福之人,相信小姐所问之人他日必得美满。”
只当他是奉承话,回首道了声“谢先生吉言”。本欲携小翠就去,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先生既常为人卜算,请问先生姻缘何解?”
老者楞了一下,提笔写了鸳鸯二字含笑道:“老夫长年在此算卦解签,自然也常常替人卜算解说姻缘。”
“那先生以为世人眼中的姻缘该当如何求的圆满?”
“小姐,这世间哪里有真正美满的姻缘。月满则盈,水满则溢,人生有起落,世事会浮沉,万事万物时时在变。好与坏互相转化,福与祸前后相随,真正要做到美满谈何容易,正如鸳鸯二字,鸳字有怨,鸯字有央,有怨有央方为姻缘。人心之所以有怨恨,除却功名利禄、富贵荣华而外无非就是因爱而起怨恨,也正是因为心中有爱才会有所央求和追逐。”说到这里老者手指着里面礼佛的和尚道:“若真要美满,除非当真如这净慈寺的和尚,跳出三届外,不在五行中,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我低头细细品味着这老者的话语:“仔细想来,这世间仿佛却是不曾有过真正美满的姻缘,就如同张生会龙女,那也不过是传说罢了。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枕眠’,若是真正五百次的相对才换来今世一次回眸,那姐姐和狄恪哥哥前世不知道修了多少缘,彼此也才有了今生的执迷不悔。”想到这里回首对那老者道:“谢先生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