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来,府里的门槛都要被上门求亲的人给踏破了。每日总有朝廷里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等派人来上门提亲或者借口看望,府邸外随时都可以抓出几个媒婆,成日把父亲和母亲忙得不可开交。来的大多是纨绔子弟,折扇轻摇故作附庸风雅,媒婆更是一个比一个会说,端的是珠簧巧舌,时常把我和母亲弄得头晕脑涨,清净不得。偶尔来几个真正有文才的却是满脸皱纹,出口《诗经》闭口《秦风》,摇头晃脑,弄得我是不甚其烦。
赵宪已经由父亲保荐被皇上册封为御前行走。因他算是父亲学生,家里也不曾把他当作客人,只要不当差,他比谁都来得殷勤。每次来他总会给我带点稀罕玩意儿,或者寻到点借口给奴婢们一些打赏,小翠是我贴身丫鬟,得的最是多。当赵宪走了以后我总是把他送我的东西赏给小翠,这可好了,小翠得了双份,死丫头每日天不亮就眼巴巴的望着赵宪来。那些得了他赏赐的奴才们简直把他当作是财神般伺候着,连他身边的赵业几乎都快变成“赵大爷”了。
今儿是大休,不知道又有什么人要来,一大早我便起了,向母亲告了假说是去看王妃。这已经成了我唯一躲避的办法了,说媒的人总不会跟到北靖王府吧。另外,说实话,我对王爷夫妇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了他们总觉得欣慰,因为他们确实和我亲姐姐以及狄恪哥哥相似。两边都是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另外王爷也的确和狄恪哥哥有几分相像,只要见他一次我就会偷偷地开心几日,这是我心里的小秘密,连小翠都不知道。这丫头的嘴已经变的不严实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难保她不会为了胭脂水粉出卖我。
轿子到了王府,薛管家出来把我接了进去,刚到后院就听见北靖王爽朗的笑声和鄢蓉不依不饶要悔棋的嗔声。进去后看见是大理石上摆了副残局,北靖王瞥眼见了我进来后起身说道:“衍妹来得正好,我要去办点事儿,正好你陪陪蓉儿。”
鄢蓉起来,裙缦攒珠摇佩:“妹妹来得巧了,你来帮我看看这棋可还有救?”
“你们慢慢玩,我先去了。对了,衍妹这几天就别回去了,我这趟出去要好几日才回来,你在这里陪陪蓉儿,我差人去给尚书大人和令堂说一声。”
“是,王爷慢走。”刚说完这句话就被鄢蓉拉了去,莲步轻移,走到石桌旁,鄢蓉手指残局问道:“妹妹,你看这棋可还有救?”
我仔细看去,中间黑棋一条大龙横贯东西,可惜被左下角异军突起白棋切断,只在右边三路处做了一眼,还差一眼,已经快被围死了。想了半晌后又算了算目,我对鄢蓉道:“姐姐,这棋你已经胜出了。”
“怎么是我胜出,我都快被他给围死了,妹妹有没有看错?”鄢蓉姐姐神情甚是诧异,满是疑惑的神色。
“怎么,姐姐不信我?”我笑吟吟的道。
“不是不信妹妹,可妹妹你看,这黑棋已经没有出路了,眼见就要月复死中盘了。”
“不,妹妹算下来,姐姐这局要胜出两目半。”说完我捻起黑棋打道:“先飞一子,白棋必挡。然后刺白虎口,白必粘。姐姐再在这里下一子。”手指轻捻,我缓缓地放下了一子:“最后的棋只要姐姐把握先手,收了官子就会胜出两目半。”
鄢蓉姐姐已经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了:“想不到,想不到。妹妹竟能走出这一步。”
“哎,姐姐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妹妹这儿还烦着呢。”想起那些媒子我就烦。
“呵呵,可是又有人来烦妹妹?”
“是啊!都快被烦死了,成日里闹的鸡飞狗跳,不得清净。”说这话时我满是恨意。
“呵呵,谁叫妹妹长的国色天香呢,别人求还求不来呢,这是妹妹的福气啊!”
“唉!姐姐取笑妹妹了,前些日子姐姐不是说英王爷的掌上明珠不也是个美人吗,怎么不见有人上英王府邸提亲呢?姐姐你是不曾经历这些事儿,但要是设身处地换过来,只怕你也说不出来这话了。”
鄢蓉楞了一楞,笑道:“那英王张翮乃是个莽夫,不似谢大人那般好说话,动不动就得拳头。”见我叹气,鄢蓉问道:“怎么,就没一个中意的,那赵宪如何?”
“怎么你也提他,他不过是略略比那些王孙贵胄好几分罢了。只是,我对他没心思。”
“不说了,不说了,来了这里且开开心心的,别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儿。来,我们姐妹俩手谈一局玩乐。”说着鄢蓉抓过了黑棋。
“姐姐,妹妹只会下黑棋。”
“不是吧,你只会下黑棋。”鄢蓉有些不相信,满脸疑惑的表情。
我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不瞒姐姐,妹妹在十二岁就开始下黑棋,已经是习惯了.我若下白很难赢。”
“难道你下黑棋就必能胜出,这是什么道理?”
“以前和家姐对弈时我也执白,后来家姐的夫婿狄恪教过我执黑,他精通河洛图数,曾经传授过我其中的奥秘。久而久之领悟了河洛图数中河数执黑的先机,后来索性我就只执黑了。”
听我说完,鄢蓉已经张不开嘴了,满脸的惊讶的看着我,如同见到了怪物一般,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半晌后她反应过来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直把我羞红了脸。
我又气又恼,嗔怪道:“早知道姐姐要这般嘲笑我,就不告诉姐姐了。”
“不是不是,妹妹切勿见怪。”鄢蓉见我着恼,连忙赔礼,只是她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想到了一事,我教妹妹一个法子,可摆月兑那些缠人的主儿。”
“哦,什么法子。”我听了变得兴趣盎然。
“妹妹既然精通河洛图数,执黑占先必胜,何不禀告令尊大人,摆下擂台以棋招亲,若是有人能赢了妹妹,妹妹就下嫁,若是输了当不得再来骚扰,你觉得这法子可好?”鄢蓉提议道。
听完后眼睛一亮:“谢谢姐姐,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呢!”
“你啊,怕是你也是女大思春早想嫁人了吧!”鄢蓉得意了,又开始取笑我。
“姐姐。”我嗔起了嘴开始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