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回到客栈以后,我拉了母亲的手到房中商量。“娘,女儿要做一个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我要去高丽找姐姐和狄恪哥哥。”
“儿啊,高丽千山万水,你如何去得?再说那孙员外所说之人未必就是狄恪,即使是他,隔了这么多年,天知道你姐姐还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母亲说起姐姐也忍不住流下了泪。
我双手捧起母亲的脸道:“娘,当初是女儿私自让姐姐离家出走。今日既然女儿已经得到了有关他们的消息,如果不去,女儿如何能安心?娘,您可记得父亲是怎么死的吗?父亲就是为了能拿回姐姐唯一的信物才死的啊,难道您忍心让女儿内疚一辈子?难道您就不想父亲在天之灵能看到我们一家团聚?”说到这里,我已经是泣不成声。
“儿啊,但是那人不一定就是你姐夫啊?”
我站了起来,推开窗户,目光坚毅的望着东北方向,毫不质疑的道:“娘,女儿有个预感,那朴正义一定就是狄恪哥哥,找到他也就找到了姐姐。女儿相信姐姐至始至终都会陪在狄恪哥哥身边,哪怕,哪怕仅仅是姐姐的灵魂。”
母亲无语应对。
第二日,孙员外带了马车和家奴来帮我们搬行李,在我的提议下我们一家不回德州,我们暂时安顿在孙员外家中,而父亲的骨灰我们择日下葬。孙员外承诺替我父亲找块好的风水宝地。我想父亲在天之灵不会在乎自己是否真能回到德州,相比起来,我坚信父亲更愿意看到我们一家能够团团圆圆。
孙员外很快为我父亲找到了一块宝地,我和母亲已经看过了,山清水秀,草色青青。墓穴背后的大山远看像是一尊大佛巍然屹立,山顶终年白云缭绕,四周花香阵阵。墓穴前方的出口正对着进山的方向,前面一条大江折流横断而下,真正是理想的风水宝地。我想我的祖籍德州也未必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我和母亲看过后都非常满意,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二日后正是黄道吉日,黄历上写着“宜葬”。我们一家坐车来到山脚下。一路我手捧父亲的骨灰,含着眼泪亲自将他安放下去。“吉时已到,下土。”随着风水师傅的一声令下,黄土一铲一铲的洒在父亲骨灰盒上,直像洒进我的心里。二十一载春秋,弹指而过。父亲啊,女儿尚未出阁,你却要在这千里孤冢中静躺。呜呼!曾经轩昂磊落,突兀峥嵘,均埋藏于地下。虽然阴阳相隔,但是父亲的音容犹在眼前,话语仍绕耳际。人言生而为英,死而为灵。今斯人已去,荆棘纵横,风凄露下。人啊!最是不该轻易开启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触动心底最深处的隐痛,感念畴昔,悲凉凄怆!泪眼朦胧之中,我仿佛看到父亲正在对我微笑招手,鼓励着我踏上高丽之路,寻找我的姐姐和狄恪哥哥。
高丽,高丽,我梦想中的王国,那里有我的亲生姐姐和狄恪哥哥。
我开始在孙员外的帮助下努力学习高丽语言和高丽的民俗文化。孙员外有大量生意在高丽,所以他自己也是精通高丽语言。还在我这人尚不算笨,高丽文化也是汉字结合的精髓,再加上我一心想早日到高丽寻找姐姐和狄恪哥哥,学的特别刻苦。连我自己都惊讶,原来一个人真正刻苦的时候能具有如此大的潜力,我居然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就已经基本掌握了高丽语言。赵宪见我执意要去高丽,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我一起学习高丽语言,说是要尽到做哥哥的义务,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我安全到达高丽和安全回到中原。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哎!赵宪,只可惜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我哥哥看待,恐怕谢衍这一生一世都要辜负你对我的深情厚意了。
自从我们搬来孙员外家以后,孙员外对我们特别和善,连几个丫鬟都没安排事情,他的儿子在赵宪空闲的时候会扭着赵宪传他武艺,而那位杜小姐则对我特别亲热,除了经常看望我母亲之外,更是时常在我学习的时候送茶送点心,而我空闲下来的时候她则绝对找我聊天或者要我和她对弈。看她也酷爱对弈,我将狄恪哥哥手书的《河洛图》一书传给了她。我想,如果高丽之行我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也绝不能让这璀璨文化在我手中失传。必须让《河洛图》的精髓流传下去,这不也是狄恪哥哥注书的愿望吗?他都放弃了对《河洛图》家传保守的思想,我还有什么理由自私地抱着《河洛图》不放而离开中原呢?杜小姐很聪明,很快掌握了河洛图数的精髓,只差的是火候了。我告诉她,我一直没弄明白白棋洛数最后的演算方法,所以我不执白,希望她能研究下去,让《河洛图》以及河洛图的秘密在她手上能流传下去,发扬光大。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我的高丽语言在孙员外悉心教导下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而赵宪虽然人笨了一点,但是用孙员外的话说他也足够应付和高丽人对话了。我们准备启程,临行前母亲为我准备了许多日常用品,我是不准备带小翠去的,此行虽然有孙员外陪伴,但是毕竟万水千山,谁知道要出什么意外,何况我是发誓不找到姐姐和狄恪哥哥绝不回归中原。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完成父亲赋予我的神圣使命,所以,我不能耽误了小翠的终身,坚决要她留下。
临行前夕,蕊喜找到我,对我哭哭啼啼的道:“小姐,蕊喜的性命是小姐所救,小姐大恩大德蕊喜此生无以为报。蕊喜是个残废,不怕嫁人,情愿一生服侍小姐,情愿跟随小姐趟遍高丽的万水千山!”
我哭了,想起蕊初。最后我含着眼泪答应了她:“好,好妹妹,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我们一起前往遥远的高丽。”
《河洛图-谢衍传》上半部分至此终结,中部,我将为大家讲述谢衍的高丽之行,其中穿越乌桓的惊险和高丽寻亲的艰辛以及谢衍异国他乡演绎的浪漫之旅。
下半部分内容将更加精彩、尹莳再也受不了对谢衍无尽无穷的思念,想象万里江山、暮云千里、关山重重、十里长河、千军万马、战鼓通天、旌旗飘扬,尹莳亲率四十万大军平乌桓、破辽东、征高丽,发誓要夺回谢衍,要重新拾起谢衍的爱。
谢衍会跟尹莳回到大燕吗?还是选择留在高丽?或者谢衍自己带着姐姐和狄恪回归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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