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残阳似血,“天龙谷”仿佛沉浸在一片五彩的霞光当中,朦胧绚丽,幻美无匹。
波光粼粼的碧潭旁的山洞里,张牛儿怒目瞪着龙战天,喝道:“你他妈的好大的胆子!我老人家刚刚才警告过你,你他女乃女乃的居然又在乱叫!哼,是不是耳朵聋了?”
龙战天可怜兮兮的垂着头,惴惴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请你老……不,不,不,请你别发火啦!”
张牛儿怒火稍息,哼道:“也罢。我老人家就再提醒你一次,伸长耳朵听好:无论何时何地,你小子都不准称呼我老人家为老人家,清楚了没有?”
龙战天忙不迭的大点其头。
张牛儿心中一乐,模模翘八胡,神情忽显得意:“小子啊,告诉你吧,为师今年不过才五十有八,青春焕发,年青得很哪!呵呵,瞧瞧我老人家的这头乌发,再看看我……嘿!你小子干嘛这种表情看着我?”
龙战天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那头“乌白发”,嗫嚅道:“师父,既然你老……呃!既然你如此青春焕发,你为什么……嘻,为什么要自称老人家呢?”
此语一出,张牛儿顿时瞠目结舌,半晌答不上话来。
瞅着龙战天唇边隐隐露出的笑意,张牛儿心里一横,老羞成怒道:“你问这么多作甚?反正从今往后,都不准乱叫什么‘老人家’、或者甚么‘你老、你老’的;总之,凡是沾上了老字的,统统不准在我老人家面前提起,听懂没有!”
龙战天忍笑道:“听懂啦。师尊令喻,徒儿尊奉不误!”
张牛儿听出了他言下的调侃之意,气呼呼的小眼一瞪,偏偏又发作不得,只好强抑恼火道:“你小子晓得最好,以后若敢再犯……哼哼!别怪我老人家不客气!”
他气忿忿的暗暗嘀咕了几声,转开话题道:“小子,你到谷中有多久了?”
龙战天收起笑意,偏头想了一会,道:“好像有二十多天了吧。”
张牛儿嗯了一声,道:“小子,你现在已是我‘天龙门’下弟子,为师今日便将本门的情形大略对你说说。”
龙战天喜道:“师父请讲,徒儿洗耳恭听。”
张牛儿嘿了一声,连看了他几眼道:“看不出,你小子竟能出口成章,跟谁学的?”
龙战天心中一酸,黯然道:“徒儿从小双亲见背,自幼飘零江湖,直至遇到大哥,才学得些为人处事的本领。以后还请师父多多教诲。”
张牛儿立时干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它道:“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我老人家还是跟你谈谈本门的情形。唔,该从何处说起呢?”
见他陷入沉思,龙战天不敢惊搅,静静过了一阵,只听张牛儿喃喃道:“想当年,我老人家败少林、挫武当、脚踢青城、横扫华山,一时威风无俩,令得四大门派屁滚尿流!嘿,真他女乃女乃的风光之极!”
龙战天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下四大门派,分别是少林寺、武当派、华山派和青城派。除此之外还有“八大帮会”、“江湖二十一异人”,尽皆哄传天下,人人皆知。
龙战天从小浪迹天涯,对四大门派的震天威名自是耳熟能详,乍听张牛儿竟然曾经挫败过如日中天的四大名派,不禁震惊之极,吃吃道:“师父,你……你真的打败过四大门派吗?”
张牛儿正在神游自己平生最得意的往事,忽被他打断思绪,心中大是恼火,重重一哼,朝他瞪去。
只见龙战天目不稍眨的望着自己,敬崇之色溢于言表,张牛儿心情立爽,紧绷的脸色马上松驰下来。
做作一笑,努力摆出一副威豪的架式道:“这还有假?我老人家是何等人物,岂有谎言骗你小子之理!”
见龙战天神情渐变祟拜,张牛儿就像是三伏天喝下了一碗冰水,心里舒坦到了极点。
嘿然道:“小子,听说过雄威震世的‘江湖二十一异人’没有?呵呵,告诉你,我老人家正是二十一异人之一;而且,在其中理所当然、受之无愧、名符其实的列名第一!”
呆呆看着浑身仿佛罩在一层耀目光环下的张牛儿,龙战天惊愕的差点一头栽倒:“天姑女乃女乃,老子的师父竟是名头在江湖上顶风臭十里的‘奇形怪状、喜怒无常’张讳牛公?!”
“你他妈好大的狗胆!竟敢诬蔑老子的昭昭美名是顶风臭十里!”龙战天激淋一颤,立时惊觉自己定是将内心的想法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瞥着一脸想要吃人样子的张牛儿,怯怯道:“师父,你听错了吧?刚才我……我……”
张牛儿怒填心胸,偏又不好发作,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昭昭美名”在江湖中纵使不是顶风臭十里,但臭个一、两里估计还是没有问题。
一对眸子隐入眼白好一会儿后,张牛儿终于压下了心头欲临喷泄的怒火,勉强转开话题道:“小子,咱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从现在开始,你只准听,不准再打岔,我老人家将本门的绝学详解给你听听。”
他哼了一声,沉吟片刻,取下腰间长刀,递过去道:“小子,拔出刀来。”
龙战天应声掣刀出鞘,只见长刀普通平凡,无有特异之处,近刀锷处刻着几个朱红篆字:“天龙一刀”。忍不住疑惑的向张牛儿望去。
看着他困惑的眼神,张牛儿解释道:“此刀系凡铁所造,乃本门祖师仗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随身兵器,天龙一刀之名并非祖师爷所取,而是当时天下英雄心悦诚服下恭送。所谓‘一’字,是仅、止的意思,其真正含义就是傲视天下的仅本门此刀而已。本门世代单传,祖师爷规定:门下弟子如果能练成本门第一套刀法,便可从师父手里接掌此刀,成为天龙门新一代传人……”
龙战天漫抚冰凉的刀身,遥想先辈横扫天下的英姿风彩,不禁悠然神往,问道:“师父,本门的刀法可是很难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