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东郊。
古槐坪。
正午时分。
钱老三背负双手,焦燥的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一面嘟咕道:“什么时候了,姓秦的老家伙还不来。妈的,老子明明告诉他此刻在这儿见面的,莫非那伪君子找不着道?”
龙战天嘴含着一根女敕草,斜靠在一株大树之上。双手环抱胸前。懒洋洋的道:“秦中堂号称洛阳第一大豪,岂会不知这离城不过十几里地的古槐坪?他此时尤未到,只有一种可能性。”
钱老三一愣止步,愕道:“什么?”
龙战天抬目看天,一本正经道:“这只能说明你这老贼将口信送错地方了。”
钱老三呆了一呆,一蹦三尺高,怪叫:“放屁!老子日走千家,夜走万户,乃是堂堂的当今第一侠偷。秦中堂臭名昭著,我怎会送错地方?”
“那就难说得很了!”
龙战天吃吃笑道:“你这老贼性好渔色,万一被什么女人迷晕了头,这种情形就极有可能发生了!”
钱老三脸红脖子粗的道:“老子禀性正直,举止文雅,什么时候被女人迷昏头了?”
“是么?”
龙战天皮笑肉不笑道:“看到那天下第一美女慕容霜清,是谁目瞪口呆,双腿直闪?又是谁全身发软,馋涎欲滴……嘿嘿,只怕此人不会是我吧!”
“这个嘛……!”
被他一语正中心病,钱老三哪里还敢咆哮,干笑不断道:“此事非彼事。岂可混为一谈呢?再说了,呵呵,这也情有可原嘛!”
“原你个头!”
龙战天笑骂着在他头上一敲,斥道:“你小子当时躬背曲腰,双目喷火的,一副恨不得将她活吞下肚的架式,老子见了都想笑,哼,丢人,简直丢人到家了!”
嘴里热嘲冷讽,心里则暗呼侥幸当时自己那副样儿未被钱老三看见,否则……!
钱老三可怜巴巴的搭拉着头,再不敢回嘴,只道:“公子爷,你我兄弟一场,有些话儿……嘿嘿,彼些心照就行了。”
龙战天呵呵一笑,还待再挖苦他几句,眼角处,人影迭闪,心里一凛。
道:“正主儿来了……哼,姓秦的老小子还带着有帮手!”
那几道人影来得好快,龙战天话尤未落,飕飕几下微声,五个人点尘不惊的飘下地来。
五人高矮胖瘦迥异,打扮也不尽相同,居中一人面红体魅,岁约五十有余,背负一枝斗大铁笔,想来便是那洛阳大豪“铁笔飞天”秦中堂了。
在他左边,并肩立着两个二十左右的年青道士。俱身材适中,腰悬长剑,目露精茫,显有一身高强的武艺。只不过满脸的傲意,眉宇间遍布骄悍之色。让人看了心头极不舒服。
秦中堂的右手边,一人身材干瘦,面阴目冷,岁在四、五十之间。颏下微须,右掌中提着把三尺长的大折扇。
另一人则鼓目方脸,背插单刀,精壮结实,却是个神态粗豪的大流。
注意到这汉子神色微显慌乱,垂着头不和自己眼色相触,龙战天微感诧异,只觉此人甚是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见龙战天神态清奇,清俊非凡,屹立之下,气势极为威猛,竟隐然有一代宗师之像。秦中堂等人心神同时一震,均各凛然。
钱老三悄声道:“公子爷,那两个小杂毛绰号‘青城双剑’,乃是青城派掌门人‘绝剑’出尘的亲传弟子,那手拿折扇的家伙叫作水火毒扇,此人阴险奸诈,扇内可喷毒水暗器,平生嗜好暗箭伤人,最须提防。对这老小子,可得小心了。”
接着嘴角向那大汉一噘,道:“至于那呆头呆脑的傻大个嘛,公子爷你也认识,咱们曾在济南庞府内见过他一次。此人姓陈,名老大,江湖人称千里独行,他是赫赫有名的独行大盗,人还不错,就是头脑简单,嘿,他来此多半是受了秦中堂的骗。公子爷,呆会如果这五个家伙一哄而上,这陈老大就交给我来应付好了。”
见他谆谆提醒自己,龙战天心中感激,嘴里却笑骂道:“妈的,五个人你小子只对付一人,剩下的全部交给我来打发。江湖上有咱们这样的搭挡吗?”
钱老三微显窘迫道:“公子爷,你怎么这样说呢?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底细么?如论偷术,我的确是当世第一。但是,说到上阵对敌嘛,那就非我专长了。呵呵,公子爷,只有全靠你啦。”
龙战天瞪了他一眼,再不理他,扬声道:“秦中堂,赎银带来没有?”
看着秦世杰可怜兮兮的蜷缩在二人脚下,秦中堂实是怒不可遏。
他自十几年前居家洛阳后,凭着武功厉害,手段强横,处事圆滑,挣下了洛阳第一大豪这个显赫名头,但岁至花甲,却只有秦世杰这个独子,平时千庞百爱自不在话下,想着自己这宝贝儿子此刻这般狼狈,全是因为龙、钱二人,秦中堂不禁怒极。
探手入怀,瞪着吊儿郎当的龙战天,慢慢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内息动处,由手至臂,由腕至掌,倏地扬臂沉喝道:“银票在此!拿去!”
气浪如山摧发。
四外劲道横溢,银票如刀,暴啸着闪电向二人射到。
龙战天哈哈大笑,魔幻般一阵晃摆,象是倏忽幻生出几十道手臂般,长鲸吸水似地将四面罩至的银票一下吸入手里。
四外一下哑雀无声,唯有秦中堂五人粗促的鼻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