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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是碧绿的,江畔还有洁净的沙滩。江边空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新,晨雾象丝丝青烟在江心飘浮,一群野鸭子小船似的在江面上静静游着,猛然又扑啦啦地低空飞翔,欢快嘻戏。柳河渡口这座浮桥我不知来了多少次,八一年成家后就不再来了。那段失恋的日子,就意味着宣告结束了!
记得当年我给她的第一封情书,洋洋洒洒写了八千多字,她接受了我的追求,我们很快从初恋进入到热恋,最后她回报给我的是八个字: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她是用针将纤女敕的中指挑破写下的,有位女友伴随着她完成这一全过程,她就是朱美秀。这份血书看上去,鲜血还显得很浓,可以想象当时她将中指挑破时,所下的决心和狠心。不弄出一个较大的口子,是不可能有这么浓厚的血的。如今这份血书,我象附身符一样放在身上……
多少次我站在浮桥上,边沉思边欣赏四周的美景,边欣赏四周的美景,脑海中边产生对她的幻觉。她楚楚动人,激起我对她刻骨的爱,也激起对她刻骨的恨。我离开故乡远行进了铁路,割不断我那韧性挺强的情丝。我对她还抱有最后一线希望,才给她写了一份长信,向她提出了十八个问题。信是托一个同事带去的,许久不见回音。真希望她看完这封信后会回心转意,或者哈哈大笑宣布“考验”结束。但令我彻底失望就在故乡的这座浮桥上,她春风满面去办理调进城的粮油关系,跳出玫瑰岭茶场已使她心花怒放。我们在浮桥上擦肩而过,谁也不跟谁打招呼,就象不认识一样。谁知刚走过几步,她突然反过身。她仍称我“明灿”,语音还显得哪么亲切,透着哪种带有希望的神韵。她将信退还给了我,脸一瞬间就沉下去,冷冷地说,不是她无情,是她家庭坚决反对,在爱情与父母面前,她只有选择她的父母,尽管不是她亲生的父母,但毕竟养育了她。她快步追赶上她的同伴,就象什么也没发生,与她们有说有笑……这些往事,至今仍象钻子一样在刺痛着我的心……
站在浮桥上就象跨进了历史的隧道,火一般的初恋,开始在我的心中燃烧。晚上她经常要到我房间来,我自然要送她回宿舍。三华里的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但要穿过一片茶园。这是一条通到场部的小路,知道的人不多,她在下面队上。我们有意避开大道,是想创造一个俩人拥有的世界。明月伴随着我们,还有流星,闪烁着光亮的荧火虫。羊肠小道我们不可能并排走,她就习惯走在前面,拉着我的手,就象顽童在玩过独木桥的游戏。一直这样走到那个小山头才停下,这里能够一眼望到她宿舍。我不能再往前行了,怕人们发现我们相恋的目标。她进场不久,还是新工,自然要注意影响。七十年代,尤其看重这个。这时,我们往往要进行一番告别的仪式,有时握手说几句祝福的话。好走!晚上做个好梦!我爱这么说。保重身体,别太想我,有时间我就会来!这是她的声音。但多数时候我们都是拥抱,幸福得什么也忘记讲。天下着大雨也不例外。足足拥抱了半个多小时,她才娇喘嘀滴地问我,全世界还有象我们这样在暴风雨中拥抱接吻的吗?……
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九七六年底,中国产业工人的大军在朝我微笑,我在二哥的帮助下,幸运调进铁路了!这年底的一天,上空云层很厚,阴冷的寒风直往人的骨子里钻,一只孤雁“哑哑”尖叫了两声,凄然朝天际飞去。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来到汽车站。就这样离开了我的故乡远行,那时我二十三岁。当汽车开足马力,渐渐将玫瑰茶场抛在脑后时,我思潮澎湃,百感交集!夹着丝丝对她的恼恨;夹着丝丝对她的愤怒;夹着丝丝对她的内疚;夹着丝丝对她的怜悯;夹着丝丝对她的忏悔……这时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从红玫瑰身上死亡的爱情,在蓝玫瑰身上获得新生!我要寻找到真正的爱情!我要用我下半生的精力,去寻找蓝玫瑰……
我们的爱情早终止了。在进铁路后的三年中,我仍然无法摆月兑失恋的阴影。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不知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此时此刻,她准幸福的抱着孩子在逛街,或是骄傲的露出女乃头在给小宝贝喂女乃。她知道我还在千里之外的松树林等她么?她还记得自己曾对我发过的血的誓言么?!孩子的笑声与哭声,很容易冲淡她这些记忆的。汽笛响了。那是在向铁路的人们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我还在这个松树林等什么呢?今生今世,她显然再不会到松树林来了。后来,一个偶尔的机会,我又发现了渡口这座浮桥……
一串木筏过来了,有两个当地人上了浮桥,开始用粗糙而又有力的大手掌解开大棕绳,将浮桥拆散让木筏通行,然后再又合拢,整个运作过程和故乡木筏通过浮桥的情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