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火辣辣的太阳还挂在上空,这些天我们一个个都晒黑了!连琴琴那么白白净净的,也晒得满脸通红。没有一丝风,天边也看不到可怕的乌云,那来的暴风雨?我神情既紧张又困惑不解,高原的暴风雨我从电影里见过,那势头是惊心动魄的!马帮加快了进行的速度,有点象躲避敌人飞机似的,简单是一溜烟功夫,就进了那个山谷。也就在这时,头顶滚来了一大团乌云,将太阳吞噬了!天际开始滚动着雷声,聂齐赤尔纠正道,不是雷是风声,但山谷还平静,没有感觉到有多少风。
聂齐赤尔问我们带帐篷没有?今晚要到这里过夜,他们就开始搭帐篷了。我与大伟都带了。大伟赶快将自己的帐篷拿出来,我的意思是就用一个帐篷,四个人呆在一起,而且帐篷还搭在马帮帐篷的中间,这样就更有安全感了。帐篷很快搭起来了!约莫半个小时后,雨就落下来了。雨点挺大一颗,打在帐篷顶上扑扑直响,风也呜呜怪叫。由于我们在避风的山谷,只感到雨下得急,风到不觉得大。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嘎然停了。高原的雨来得急,收得也快。马帮用这段时间吃晚饭,他们带着有干粮,给我们每人分了两个大饼,用酥油茶下饼。聂齐赤尔说将就一下,刚停雨到处都是湿的,不好开火做。宁姐说伙食费一起结算,聂齐赤尔摆了摆手,算啦,我们有缘走在一起,交个朋友,收什么钱!宁姐说,亲兄弟明算帐,这个是要给的,到时候一起给。聂齐赤尔笑了。如果我收了你们的钱,下次我就不好去找你们了。我们的交情就断了。我们是老跑生意的人,干粮都带得充足……
大伟食欲好,很快吃完了两个饼!我与琴琴吃一个就饱了。宁姐只吃半个。雨虽然停了,风却呜呜在叫。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雨又落下来了!在这风雨交集的夜晚,我们不敢睡,相互靠着坐,宁姐背靠琴琴,我背靠大伟,怕有什么意外,好作出迅速反应!我还是睡着了,并做了个梦。梦见琴琴又失踪了!后来见她掉进悬崖了!我猛然一惊,醒了。天也亮了。令我吃惊的是,我们这样背对背靠着坐,不知什么时候错位了!我感觉有点不对头,悄悄反手往后一模,竟是长头发!我敏感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天已大亮的时候,琴琴靠着大伟睡得正香呢!显然是宁姐半夜起来使出的鬼把戏!
第二天的早餐就在山谷弄,我们仍在马帮处搭餐。太阳出来了。他们用石头砌了一个灶,用毛草当柴烧,将酥油茶、女乃络、米粑等食物弄好,在围在一起吃,宁姐的食欲比昨天好多了,吃了两块米粑,一大碗酥油茶……
吃罢早饭,我们继续赶路。翻过这座山时,风显然格外大,吹得人还有点站立不稳,聂齐赤尔说这是个风口,昨天如果经过这里,就要把人刮下悬崖去!翻过这座山,我们又进入一个大峡谷,由于昨晚下了暴雨,山谷到处都有泥土乱石,路极不好走。行进了一个多小时,眼前猛然一亮,一股狂风差点将我们刮下去!我们又到了一个风口!这里是两座大山交会的地方,我们要横穿过这道“风墙”!你们扒下!扒下!减少风的阻力!聂齐赤尔朝我们下达命令,又补充一句,刚才就跟你们讲了,过风口要扒下扒下!我们没有想到这是风口,这股风来得太突然了!这时我见那些马帮们,一个个象军事演习式的,葡卧着在进行!我们总算艰难的爬过这个风口,聂齐赤尔说不是每时每刻都有风,这股风是才吹过来的,因为刚才快到风口时,都还没有听到风的鸣叫声。你们听,现在我们走这么远了,风口的风还在呜呜叫……风口过后,又开始上山了。这时,天又阴下来了。开始下着小雨。尽管雨不大,但气温至少降低了十度!而且越往上走,气温越低,寒气逼人!我开始有高原反应了!头象炸裂的绞痛。我见宁姐与琴琴嘴唇都发乌,大伟身体素质好,看上去没有一点事。当我们爬到山腰时,突然见马群有点乱。聂齐赤尔又将军似的手一挥,大喊一声:有塌方!危险!两边散开!快往上跑!他早告诉我们,在山上遇到塌方不能往下逃,这是求生之道!
我抬头看到前方山崖上,有一股小泥土夹着石头往下流。马群有点乱,几匹马挤在一块儿,惊恐的原地踏步,四周张望。还有几匹马迅速掉头往后面的山坡上冲,马帮的人顾不得马,只顾自己逃命了!我们四个人一下就跑散了!我原想盯着琴琴,但她奔得太快,我没法追上她!突然,我感到胸口沉闷透不过气来,头像被重锤猛敲击了一下。我正头昏眼花,又见侧面宁姐摔倒了,赶快奔过去将她拉起,我自己又跌倒了!她重重倒在压在我身上……就在这一瞬间,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们两个人拉起!他豹子一般灵巧,猎鹰一样敏捷,一手挽一个挟着我们往前上奔,一直奔到小股塌方的上方才停下来。他就是聂齐赤尔。琴琴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小股泥石流涌下,她赶快躲闪,脚一滑差点掉入悬崖!是大伟奔过来,一把抓住她!琴琴脸吓白了!顺从的让大伟紧紧的挽着,快步朝前奔跑!奔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们才喘着粗气停下了。泥石流开始哗哗大作,那一块大悬崖晃动几下后,紧接着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连根拔起翻滚下去!泥桨从里面喷涌而出,乱石爆发似的散开,泼水般的倾泻而下!如果我们不往上跑,很难躲过这场劫难!慌乱的马群咴咴嘶鸣,整个峡谷传来隆隆响声,有点象世界未日的丧钟……一匹马突然倒在地上,立刻被泥石流冲下去,留下渐逝的悲啼……
泥石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待这股最大的泥流过后,大峡谷恢复了平静。小股零星石头在滑动,滚落下去的石头没有多少力度了。聂齐赤尔目睹着这场惨景,望着自己的马匹被卷入泥石流中,他双手合十,神情庄重,站在那个悬崖边念念有词,又跪拜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