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兑口而出的惊叫,被莫羲铮一掌截住。他运指如飞点了她背后的几条穴道,再开口,杜蘅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哑。
“小公主,好好的看着吧,看一看此番鹿死谁手,看一看到底是本王深谋远虑,还是你的萧将军神勇过人!”
心随着他的言语而揪紧,像是冥冥之中有张大手将它攥在其中,她在那一瞬间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阴险,毒辣,喜怒无常,不择手段,亦不顾一切。
萧明楼只是想救她回来,并不想赶尽杀绝。而这个男人,他的世界里,非生即死。三百人,敢与千人敌。就算只有他一人,他也敢屠尽天下。
乌孙帐前,黑暗之中肃杀之意冷冷的弥漫。她被莫羲铮拖着来到弓箭手列前。
远远的,有一些银色的光亮飘然而至。像是南国六月,御花园中的萤虫的流芒,在草丛里时隐时现。
她认得那点光,那是南国守疆将士胸前的铠甲映出的月光。戌时三刻,萧明楼喜欢在夜色中练兵,他说蛮人狡诈,善夜袭,他要防患于未然。
那时她总是寻一处高台,趁他练兵之时,远远的张望着。
看他在众将士之中,指点操练。如龙鳞于锦鲤之中,卓而不群,似太白于群星,熠熠生耀。
她曾以为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可以逃离深宫,逃离那些不堪的岁月,逃离被指给哪个大月复便便的昏庸老臣为妻为妾的命运,和这个妥帖至极的男人在一起生活,是她活着最大的希望。就算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也是好的。
她曾以为,自己离这个希望,是如此的贴近,可现实,却是这般叵测。
萧明楼像是有所预料,在离乌孙驻营几里处停下了人马。
夜风吹过角旗,猎猎而动,两种不同的力量,在黑暗中无声的打量着对方。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锋,未见眉目,但却是烙在骨子里的死敌。日后再相见,次次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无论江山如何改名换姓,他们的身份永不改变。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疆域各地,以乌孙人最为好战,骨子之中的暴绝,喜杀戮,战前必要做一番叫嚣,如此安静,只怕有诈。
兵法有三忌,勿以军重而轻敌,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萧明楼是何等谨慎之人,身处夜黑,敌在暗而我在明,他绝不会轻举妄动。
夜寒沁骨,夹着塞北冰雪之气的寒风吹过,带动劲草狂舞。
萧明楼的军队,不但不动,就连只言片语也没有。他们安静的站在乌孙人角弓的射程之外,耐心地等待着。
再这么下去,等到天亮,一切暴露在阳光之下,暗器无用时,自己或许就会失了胜算。莫羲铮权衡利弊后,押着杜蘅,上前几步。
“子时已过,萧将军不是扬言要血洗我乌孙营帐?为何迟迟不动?”他略有沙哑的嗓音,中气十足,透过夜的幕帐,传到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