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十指交握,目光胶着半晌无语。直到暗室外传来迟疑的叩击声,杜蘅才不好意思地挣开莫羲铮的手。
“刚刚听见这里面稀里哗啦的一阵响,还以为小王爷你在欺负人家杜姑娘。”云娘探头好奇地张望了一下,进来见俩人没什么事,又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嘱咐道。“水和药我留下了,小王爷你动作轻些,再弄伤了杜姑娘,看我怎么教训你。”
杜蘅被云娘说得面红耳赤,指了指地上倒扣的铜盆。“这是要做什么?”
“本来是想打水帮你洗洗的,没想到进来就看到你……一失手就打翻了。”莫羲铮也有些不好意思,将云娘留下的东西拿了过来。
杜蘅低头看见自己双腿间红白相间地浊液,又看见莫羲铮已经将手巾浸在水中,立刻头大如斗。他不会想给她清洗那里吧?且不说他这王爷的身份,就是寻常家的男人谁会做这种事情?
“你出去,我不用你洗,我自己能洗。”脸红得要烧起来,她把被子又使劲掖了掖,一张俏脸绷得极紧。
“傻瓜,怕什么?我娘病重的时候,自己动不了,都是我帮她清洗身子的。”知道她是怕羞,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莫羲铮拿着手巾又向前走了两步。
“我又不是你娘!”杜蘅羞得钻进被子里,死死拉着被子蒙在头上。
“嘿嘿,你是我娘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刚刚我都看过了……”
“嘭”一声,装得满满地苦荞皮枕头,砸在莫羲铮身上,他哈哈大笑着退出暗室。
因为大公子的府内出了血案,而大公子本人又离奇消失,所以姑墨城中这几日风头正紧,巡城的士兵也加了几成。在路上的游商和旅人也都受到了盘查,杜蘅和莫羲铮怕惹事端,不得已又在胭脂楼里住了两日。
“你将尉迟纳怎么处置了?”两人无事时,就坐在暗室中下双陆。两双骰子,在棋盘上翻飞舞动。
以前在南宫中的时候,杜蘅曾教过莫羲铮怎么玩,不过隔得时间久了技艺有些生疏,前面连下几盘都输给她。
“那个混账东西,我让连祁绑了直接交给金满城主,她拿他做人情也好,或者直接向尉迟老城主勒索也好,总之这次姑墨不吐点血出来,尉迟纳就别想回来。”金满城主虽然是个女人,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角色。这件事莫羲铮碍于身份不方便出面,他只做个顺水人情就好。
“冶铁之术?”
“已经拿到了,交给专门打铁的工匠,让他们试着去炼剑。”
一不注意,杜蘅掷了个满手,莫羲铮牙痛似的倒吸了两口冷气,这丫头手气也太好了些吧?做什么公主,去开赌坊保证赚得钵满盆满。
“那泄露消息之人查得可有眉目?”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这回到姑墨带的都
是莫羲铮的心月复之人,此次自己能逃过一劫已经算是万幸。可未来呢?要是查不出那个人,只怕未来不管有什么事情莫羲铮都不能放心去做。
不管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总是人在暗,我在明,这样的情况,真是不容乐观。
“这些事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分寸。”模模她的头,让她不要分神。不管是谁藏得再深也会被他挖出来。妄图伤她的人,就算错杀一千,他也不会放过一个。
杜蘅知道他一定会安排妥当也不再多言,只是低了头专心游戏,换了莫羲铮掷骰子,他屏气凝神将骰子丢了出去,骨骰碰撞着棋盘发出清脆的声音,几次翻滚后终于停了下来。
杜蘅笑着拍起手,“小王爷,这回你可又输了。愿赌服输,快点带我上街去。”
莫羲铮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两个大大的一点,就算双陆不是只以点数取数还要靠谋略……这两个一点,未免这也太不给力了。
或许是因为金满城主已经向姑墨提出赎人的条件,这几天城里盘查寻访的士兵少了许多。莫羲铮仍不敢大意,粘在卫青桑给他做的假胡子,换了番人的衣裳,又向云娘要了一顶纱帏帽,把杜蘅捂得严严实实才肯带她出去。
“为何不借身男子衣裳给我?戏词里总写女扮男装俏出游的桥段,我也想试试。”脑袋上顶了这顶青纱宽沿的帽子,连路都看不清,更别提什么街景,杜蘅被莫羲铮拉着,不甘不愿地跟在他身后。
“你就算穿了男子衣裳也不会像男子,只是更招人侧目。”莫羲铮心里暗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样子,就想像这样把她藏起来,把她所有的娇美只留给他一人独赏。
俩人走到临近城门的地方,莫羲铮却像是失了方向,带着杜蘅在几条横街上走了几个来回。“我明明记得就是在这里的,怎么会找不到?”
他把杜蘅留在原地,自己向更远的地方寻去。杜蘅站了一会儿,见莫羲铮还没有回来,自己待着没意思就向城门前人多的地方凑了凑。
城门旁的城墙上贴了些告示,无非是悬赏缉拿抄家灭门之事。有些老旧的告示已经被风雨洗礼得斑驳破烂,而新贴的告示之前围了许多路人指指点点地,义愤填膺。
杜蘅站在人群外,因为身材娇小被人挡着看不清告示,,她只听到有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真是恶毒……”“这样的还留了全尸,应该被车裂才对……”什么的,再想往前看看,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以为你走丢了,这里人太多,跟我来。”莫羲铮抓着杜蘅向外拖去,余光扫到告示让他眸心瞬间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