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小禅。”
听到他温柔的称呼,她的心蓦然漏跳一拍。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并不想别人知道,尤其是他这种出身王侯的人,所以她不想过问。
“他们只是以前母妃留下来保护我的人。”简单的一句解释算是对她的交代,她并不计较。
回到王府后,苏小禅吃过了饭,想起容湛的伤势,便起身往月容阁去看看,谁知还没出门,雨山已经慌张的跑了过来差点跟她撞了个正着。
“王妃,快去看看吧,王爷他……”
她一句话未听完,立即跑到月容阁去,才进来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野生植物的腐臭气味。
只见容湛脸色发青,闭目斜靠在躺椅上,身上搭着薄薄的被子。
“你这是怎么了?”苏小禅拿起他的手腕把脉,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又伸手探了探他的眼睛,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王妃,王爷这是怎么了?”小绿、阿紫也闻讯赶来,俱是一脸紧张的望着她。
苏小禅神情极为凝重,她拉起容湛今日受伤的手,揭开纱布,伤口处果然呈现淡蓝色,她眼前一阵黑,差点没站稳。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
容湛缓缓睁开眼,虚弱的问:“怎么了?”
“乌头槿,居然是乌头槿……”
“王妃,什么是乌头槿啊?王爷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小绿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乌头槿是一种毒草,本来并非剧毒,可是如果碰上伤口和鲜血,毒性就会致命,而王爷可能在下山的途中,受伤的手又被乌头槿的钩挂伤,毒性没来得及处理,现在……”
“现在如何?”容湛问。
苏小禅明知道他的毒已经入了血脉,本来解毒已迟,再加上他身上的陈毒被此毒引得并发,饶是她医术再高明,怕是……
“没事,有乌头槿的地方必定长了相克的解毒药草,我现在就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她正要出去,却被容湛拉住了手,道:“天色已晚,你明日再找吧。”
“可是你的毒……”
容湛虚弱的笑道:“我中毒都这么多年都没死,怕是阎王爷不大喜欢我,别担心。”
苏小禅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明知道即便是找到相克的解药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打发走了下人,苏小禅却没有离开,她走到院中透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容湛房中的昏黄的灯光,心口一阵阵的刺痛。
“我这是怎么了?”她模模自己的脸,竟都是水,不,她怎么会为了这个人哭。嫁进来的她不就很清楚,他中毒这些年,离开是早晚的事,她早就做了当寡妇回到江湖逍遥自在的打算了,怎么会为了他哭?因为内疚吗,因为她贪玩去了无量山才给他带来了这无妄之灾,对,一定是这样。
“小禅!”他在房内叫了一声,苏小禅急忙抹了泪水,走进屋去。容湛看了她一眼,那眼睛竟红肿肿的,不觉目光柔和了几分。
他坐在书桌边,松松的穿着一件素色长袍,几缕乌发落在肩头,像极了上次她来时的模样,除了脸上淡淡的青色。
“你坐下。”他拿起了毛笔,“你坐在灯下,我看的清楚些,我突然想画画,画些花草甚是无趣,便便宜你些,替你画一幅像吧。”
苏小禅看他面带着淡淡笑容,不忍拂他的意,便乖乖的坐在灯下看着他。
“那么严肃做什么?笑一笑。”他将毛笔舌忝了墨道。
她挤出一丝笑意。
他讥道:“比哭还难看。”微微一笑再不说话专心作画。
若是以往苏小禅自是不甘心坐着被他画,可是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场景,在义州的第一次见面,湖边的第二次相遇,每次见面两人总要斗得面红耳赤;又想起在崖洞在他的恶意戏弄……一切的一切,仿佛电影似的在眼前闪过。
“好了!”
苏小禅走过去看,背景却是在镜湖边上,明月当空、波光粼粼,她穿着一件粉色长裙临湖而立,那般潇洒那般逍遥,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恍如一朵开在湖畔的山茶花。
“你画的真美,我怕是没这么漂亮。”
容湛淡笑不语,在画边题了几个字:“湖上生明月。”
苏小禅情不自禁接道:“天涯共此时。”
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棂淌进了屋里,他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手用毛笔在画上写下了几个字——天涯共此时,落下了他的名字——湛,为妻题。
为妻题?她看到这几个字心如雷动,她喉头哽噎着说不出话,眼睛酸涩的模糊一片。
月光中,她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四目相对,仿佛中了魔法一般,再也转不看眼睛。他靠近一步,轻轻抚上她的脸,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声道:“傻瓜。”
她看着他乌墨般的瞳仁,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这次不是戏弄,她轻轻闭上了眼。
唇上温柔的触碰,酥麻酥麻,她脑袋好像进了浆糊,完全不知如何反应。温柔的碾转、轻咬,直至舌尖的纠缠……
她环住了他的肩膀,恍如步入了云端,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样的感觉,她恍然间似乎明白了许多。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她低低的喘着气,满脸通红。
容湛扶着额,道:“我想休息一下了。”她忙扶他上床去。躺在床-上,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想起了你上次问我的问题。你问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我以前想不起来,如今却可以回答你了。”
“是什么?”
“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方才所做的。”他说话时眼睛透出促狭,羞得苏小禅重重的捶了他一下。
他淡淡一笑,带着一丝悲哀,道:“也许-明早醒来,我便看不见你了。”
苏小禅急忙捂住他的嘴,道:“别乱说,一定可以看到的。”
夜色渐渐的深沉了,小禅站在院中望着漫天的繁星,怎么都睡不着。扳着指头数,天没亮她就收拾锄头和篓子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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