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赵一萍把轿车停泊在公司所在的那栋高层写字楼前,然后姿态优雅地从车里移步下来。她犹如瀑布般的披肩卷发下,五官端正的脸上总是透着一种傲慢的微笑。她身穿着一套价格不菲的红色套裙,那裁剪合体的衣着打份,衬托和勾勒出她那极富曲线的袅娜身段。她的右肩上斜挎着一小巧玲珑的红色真皮包,脚下是一双高档精致的红色高跟鞋。全身上下同一种颜色的衣着装束,让她看上去更显得热情奔放,犹如一束燃烧着的火焰随风舞动。
此时,赵一萍迈着轻盈地脚步穿过楼下的通道,搭乘电梯来到七楼,走进一间挂着副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把挎包搁在桌上,她坐在一张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开始忙乎起来。先是一连串地拨打了好几个电话,与别人商谈着做生意上的事情。搁下电话后,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猛然间想起还有未办的事情,又拨了一个简短的电话。
不一会儿,从另一间宽敞而多人共用的办公室里,走出一个瘦高个戴眼镜的男人,正是该公司贸易二部的副经理叶丛文。他脚步匆匆地穿过楼道走廊,敲门进了赵一萍的副总办公室。
“赵总,”叶丛文在赵一萍的桌子对面坐下后,脸上表情平淡,不亢不卑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叶丛文虽然是该公司的一个部门副经理,但他并没有多少权力。一直以来,拍板决定是否拿资金投资运作项目,这些权力大都掌握在正职经理的手里。不久前,赵一萍虽然已升任公司的副总经理,换了单间办公室,但公司并没有免掉她在贸易二部的经理职位,该部门的运作和决策的大权还紧握在她的手里。
当时,在这些经济效益还不错的国有贸易公司里,像叶丛文这样没有什么社会背景和强势后台支撑着的人并不多见,因为没有一定关系的人通常是很难调进这类公司的。所以,他倒也很知足了。实际上,他在公司里的地位与普通职员相差无己,也就是一个给领导跑跑腿、联系一些平常业务的角色。在公司其它同级的部门里,不乏有一、两个部门副经理也是由公司配备专用轿车的。不过,这种好事还轮不到叶丛文,而他也从来没敢想过。他心知肚明,自己本来就没法跟那些人比。每天,他开着一辆“大黑鲨”踏板摩托车来公司上班或出外联系业务,可这辆摩托车却不是公司配备的,而是他自己掏腰包花了两万多元买的私有交通工具。当然喽,作为公司的一个部门副经理,他使用的诺基亚手机和腰里别挂着的中文传呼机,却都是公司配备的通讯工具。呵,但不管怎么说,他也还算是一个很洒月兑的经商人士吧。
“我明天出差,要到北港市看一看那里的房地产生意,考察一下有无投资的可能性,短时间内可能也回不来,”赵一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说话时透着成熟女人那种娇媚入骨的魅力:“差点忘了,我手里还有一批刚从香港进来的中文传呼机,数量是一千部,总价值二百多万,货都放在公司的仓库里。我实在是没空,所以这桩生意你去做吧。这些是相关的资料和票据。跑跑几个大的传呼台,想办法把这批机子都销售出去,怎么样?”
“赵总,没问题。这可是紧俏货哟。”叶丛文为之一振,立马来了精神。他翻了翻拿到手的资料,不禁抬起头问道:“在销售价格上,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叶丛文对女人的聪明才智从来不以为然,但他却着实不敢小瞧赵一萍。理由也很简单:赵一萍是他的顶头上司不说了,而她因有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网,在生意场上那是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处处有人主动把赚钱的生意送上门来。自从赵一萍出任贸易二部的正职经理,每年该部门做生意所获取的利润都是全公司的榜首。故而水涨船高,该部门其他工作人员的年终奖金也是全公司最高的。话说叶丛文,他调到国有贸易公司这几年,因为身处所属部门的副职而没有决定生意的拍板权,而多是做一些协助性的工作,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个人业绩。不过,由于接触社会面广了、见识也多了,他与别人洽谈商务的能力逐渐得以磨练出来,如今也算是一个做贸易生意的老手了。至于说到手里攥有紧俏商品,让他去寻找销售渠道“搞定”这批中文传呼机,那可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按惯例可以给对方回扣,在百分之三左右,一般不超过百分之五。这些你都知道的。至于出手的价格嘛,一是随行情,二是要赚钱。当然,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回笼这笔资金,比别人的同类产品价格略低一些也是可以的。你先找人具体商谈,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再电话联系吧。”
赵一萍对叶丛文谈不上有太多的好感,也说不出有什么太反感的地方。平时,她表面上总是对他客客气气的,但心里着实瞧不起他没有什么社会背景。不过,赵一萍知道叶丛文和自己的丈夫是多年挚友,这几年与他共事也很包容和关照他。该公司内部规定,凡是负责项目的经理每次为单位做成一桩生意,都会有个人提成奖。如果这批传呼机由叶丛文销售出去的话,仅是这桩生意,就可以让他从公司领到三至五万元的个人提成。
“好的,我明白了。”叶丛文点着头,欠身站起来,说道:“赵总,那我就去办这件事了。”
赵一萍望着叶丛文离去背影,不由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