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敏儿把辞职信放到了张明辉的办公桌上,高声说:“我不干了。”
张明辉抬眼,看邓敏儿。邓敏儿吓了一大跳,咦,一个星期没见,张明辉瘦了,憔悴了,也许是睡不好的缘故,他眼睛四周有青晕。呵呵,张明辉,他一向是冷静的,是崩于泰山前不露声色的,如果是为了我而失眠,那真是我的荣幸呢。邓敏儿沾沾沾自喜地想。
此时,张明辉脸上堆起了那职业化像自牙膏里挤出来的虚假笑容,带着皮笑肉不笑的味道,连他的声音也虚伪得不像是人说的话“邓敏儿,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不干了呢?”
“因为我不想干了。”邓敏儿说。
“邓敏儿,为什么?”
“没有原因,我喜欢的东西,从没长久过。”
张明辉迟疑了一下:“包括对我?”
邓敏儿嘻嘻笑:“不,你是不一样的。”
张明辉终于还是沉不住气,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他沙着老牛一样的嗓子问:“那晚,我们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吧?”
邓敏儿的眼睛落到张明辉的眼睛里,她看到她张牙舞爪的影子在张明辉瞳孔里飞:“你说呢,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衣冠不整躺在床上,有没有事情发生?”
张明辉有时也很无赖的,他说:“但我一点也记不起那晚发生的事了。”
邓敏儿面不改心不跳,笑容仿佛花朵一样天真无邪:“不打紧啊,我用我的手机拍了很多我们亲热的精彩镜头,要不要叫了苏菲亚一起来欣赏?”
张明辉“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邓敏儿得意洋洋地望了他,脸上充满了耀武扬威。
过了很久很久,张明辉颓然地坐了下来,声音疲惫:“邓敏儿,你说,你要我怎样做?”
“爱我啊,做我的男友”。
“如果我说不呢?”
“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身败名裂,臭名远扬,嘿嘿,我看那个时候,苏菲亚还这么死心塌地爱你不?”
张明辉狠狠瞪着邓敏儿,一双愤怒的眼睛几乎放出飞镖来,他咬牙切齿,说:“可耻!”第一次,抬起手便拿过旁边的茶杯,很没风度的朝了邓敏儿脸上泼过来。邓敏儿哈哈大笑,也没擦去脸上的水珠,就让它们一滴一滴的自脸上滴下来。走出办公室之前,邓敏儿笑意盈盈回头说一句:“张明辉,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想清楚了打电话给我。”
一个月后,邓敏儿坐在咖啡店里,手拿汤匙轻轻搅动着咖啡。
她仰起了头,凌气盛人的语气问了张明辉:“想清楚了吧?”张明辉坐在邓敏儿对面,也轻轻搅动着咖啡,目无表情,声音却异常的坚决:“是,想得很清楚了。”
邓敏儿拉拉嘴角,不可置信:“还是选她?”
张明辉轻轻的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邓敏儿觉得这笑声很刺耳,直刺她心窝。张明辉说:“邓敏儿,其实,你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只是给家人宠坏了,十分任性。对,我还是选苏菲亚,尽管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因为我身败名裂臭名远扬而嫌弃我,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深爱着她。”
邓敏儿呆呆的,不说话,头脑一片空白,像一尊石雕。
结果不是她所想要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张明辉轻声说:“对不起,邓敏儿。”
邓敏儿仰起头,忽然轰然大笑,放肆的笑声,传遍了咖啡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在空气中,久久回荡起来。邓敏儿说:“别当真,张明辉,,我是和你开玩笑呢,谁会看上你这个土里土气的不解风情的愣小子啊?我老妈常常挂在嘴边,嫁人要嫁个门当户对的,这叫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张明辉,你哪点配得上我啊?”
邓敏儿拿过手提袋,站了起来,嬉皮笑脸:“我要走了,有事,要去和青年才俊约会呢。哦,张明辉,我告诉你,其实,我们那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走出咖啡店,邓敏儿挥手叫了一辆的士,她对司机说:“去妇幼医院。”
然后,邓敏儿把头靠在座位里,闭上了眼睛。怀里端着的,是昨天自医院里检查出来的B超单:她怀孕了。邓敏儿的眼泪,终于,一大滴一大滴地落了下来,串串簌簌弥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