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0年,生日,苏菲亚对着腊烛,起了个愿:“今年年底,我希望可以把自己嫁掉。”
兜兜转转,很快,便二十六岁了。
终于,苏菲亚想要那张纸了,她一日比一日恨嫁起来,那恨嫁的愿望,一日比一日的深深盘旋在体内,挥之不去。仿佛,只有结婚,有了那张纸,和张明辉成了真正合法的夫妻,自己才能心安理得,自己曾经年少青春的岁月,才能找到去处,而自己的一颗漂泊流浪的心,才不会如此的忐忑不安,如此的没有安全感。
苏菲亚说:“我想结婚了,穿上婚纱,做新娘子。”
张明辉装作听不到,低下头,喝了一口香槟酒。
其实苏菲亚也明白,并不是张明辉不愿意娶她,张明辉也和她一样,日也想,夜也想,梦里也想,生生世世的要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但,世上很多很多的事,并不是一帆风顺,张明辉的妈妈并不喜欢苏菲亚,而张明辉是孝子,他常常说,他母亲守寡多年,辛辛苦苦扯大他,辛辛苦苦的供他读书,也不容易。
可是,苏菲亚想,难道张妈妈一辈子不喜欢我,我就一辈子的和张明辉结不了婚,一辈子的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么?
古人有诗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苏菲亚要张明辉,一定要有个决定。
是,苏菲亚就想要那个证,有了那个红红的结婚证,两人便能永永远远拴在一起,然后,生儿育女,白头到老,永不分离。苏菲亚想:我已把我全部的爱给了张明辉,毫无保留,就像一个赌徒一样,我手中除了他,已经一无所有。
“张明辉,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说呀。”
“过几年吧,如今我们年龄还小,事业没有成。”
“张明辉,这是不是借口?我们年龄小?我们都二十六岁了,很多人和我们一样的年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还有,你不是想告诉我,你事业没成,你的目标是要当国家主席吧?张明辉,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想拖到过了五十岁大寿,我人老珠黄的时候,才正式娶我过门?”
张明辉不说话,有时候他觉得苏菲亚,真的是不可理喻。
苏菲亚定定的看着张明辉,只觉得伤心无比,仿佛,天崩地裂一样。这个男人,还口口声声说爱她呢,说了一千次,一万次,到头来,连敢娶她的勇气都没有,亏她还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亏她这样的爱他,至死不渝。他,他把她当成什么啦?生活上的伴侣过渡?床上的性用品?
这,算什么?
怨气,渐渐的在苏菲亚心头滋长,积压在心里的愤怒,也愈来愈强烈。
终于,苏菲亚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老羞成怒地冲了上前,气急败坏的,一下子把饭桌掀翻了,满满的一桌子碗筷和饭菜,“哗啦啦”的落到了地上,青的,红的,白的,绿的,五颜六色的落满了一地,狼藉一片。未了,苏菲亚还不解恨,拿起了旁边的椅子,高高抬起来,狠狠地用力往地下摔,摔了个五马分尸。
张明辉冷冷地看着,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仿佛事不关己。
苏菲亚的心冷到极致,她声嘶力竭地说:“张明辉,你是个懦夫!”
然后,她便冲出了家门。
南宁市的夜晚,夜空中有惆怅的烟火,夜市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路灯下的树叶,在柠檬色和桔色的灯光照耀下,闪着金亮的色彩,在地下,投下了斑驳的树影。
苏菲亚旁若无人,只是快步走,一步接一步,走那像永远走不完的街道。
深夜,凄凄寒寒,迟迟疑疑,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卑微和荒凉。苏菲亚抬起头,看到水银白的月光流泻下来,然后一串串的落到了苏菲亚的心底,慢慢的,在翻转,抽动,痉挛,九曲回肠。终于,泪,无声无息地从苏菲亚眼内淌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到嘴巴里,咸咸的。
泪水婆娑中,苏菲亚想:张明辉,你辜负了我。